夏苒在刺目的白光中墜落，失重感如潮水般淹沒她的意識。

她猛地睜開眼，發現自己漂浮在冰冷的藍色液體中，呼吸面罩緊扣在臉上，無數數據線如血管般纏繞着她的四肢。

**——這是一個培養艙。**

艙壁外，銀白色的實驗室延伸至視野盡頭，數百個相同的培養艙整齊排列，每個艙體裡都懸浮着一個"夏苒"。她們閉着眼，額間的星隕印閃爍着不同顔色的微光。

"3072号實驗體，情感模塊測試第100次輪回，最終階段。"

冰冷的電子音從頭頂傳來，夏苒擡頭，看見實驗室的天花闆是一面巨大的單向玻璃，玻璃後站着穿白大褂的"院長"——他的臉，赫然是蒼老版的程墨。

"不可能......"夏苒的指尖觸碰到培養艙的玻璃，星隕印突然劇烈灼痛。

記憶如暴風般席卷而來：

**楚夜在機甲爆炸前删除她的記憶芯片。**

**林夜為保護她被注入喪屍病毒。**

**西部比利在婚禮當天被吊死在鐘樓。**

每一個世界的死亡，都是精心設計的實驗數據。

"姐姐，要玩捉迷藏嗎？"

熟悉的童聲響起，夏苒轉頭，看見凱琳的虛影漂浮在培養艙外。小女孩的洋娃娃破損不堪，裙擺沾滿培養液的綠色污漬，她的眼睛——

是兩顆藍寶石。

"凱琳？你怎麼會......"

"我一直在這裡呀。"凱琳歪着頭微笑，"姐姐才是新來的那個。"

她的身影突然扭曲，化作數據流沒入實驗室的主控台。屏幕亮起，顯示出一行血紅色的警告：

**【最終指令激活：清除所有情感變量】**

培養艙的液體突然沸騰，夏苒的太陽穴傳來電擊般的劇痛。她掙紮着看向其他培養艙，發現裡面的克隆體正在一個接一個地"融化"，她們的星隕印化作光點，被抽向實驗室中央的巨型核心——

那是一顆跳動的、由藍寶石構成的心髒。

"程墨......"夏苒嘶吼着捶打艙壁，"你究竟對我做了什麼？！"

"不是他做的。"

亞倫的聲音突然從通訊器傳來，夏苒腕間的數據線迸出火花，組成少年半透明的全息影像。

"母親，看看你左手邊的培養艙編号。"

夏苒艱難地轉頭，看見隔壁艙體的編号刻在金屬銘牌上：

**「3071号·凱琳」**

艙内懸浮着小女孩的軀體，她的胸口插着數十根導管，額間沒有星隕印，隻有一道縫合疤痕。

"凱琳是上一個成功品。"亞倫的影像閃爍不定，"但她太容易愛，所以被報廢了。"

實驗室的警報突然拉響，培養艙的液體開始急速排出。夏苒的呼吸面罩"咔"地彈開，嗆入肺部的卻是記憶——

**她抱着渾身是血的凱琳在雨夜奔跑。**

**她哭着掰開程墨的手槍救下嬰兒亞倫。**

**她在九十八個世界的廢墟裡，每一次都選擇了"錯誤"的選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