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完選題會後,孟允抒回到辦公室,翻了兩頁面前的文稿就困得睜不開眼睛。
這兩日她忙得暈頭轉向,縱然她有個鐵打的身體也經不起這般折騰。她把手旁的紙堆收攏整齊,将其推到一邊後就趴在桌案上,打算稍微打個盹。
她的眼皮沉得厲害,腦袋剛埋在臂彎裡就陷入睡眠中。
“社長,孟社長。醒醒。”
迷迷糊糊間,孟允抒好像聽到有人叫自己,不住地搖晃着她的身體。
借助着這份外力,她勉強把自己從夢境的泥潭中拔了出來,将眼皮掀開一條縫隙,辨認出面前那人的身份。
“排雲?”
孟允抒坐正身子晃了晃腦袋,好讓自己眼中的景象更清晰些。
她恢複了神智,這才發現面前的景象不合常理,帶着鼻音問道:“今日不是輪到你休息嗎,怎麼來報社了?”
“社長,出大事了。”排雲神色焦急地說起了她來報社的目的,“清早我去街上買東西,在路上聽到有人叫喊着兜售《黎民日報》,就順便過去看了一眼。但是,那上面的内容顯然不是我們寫的。”
她将手中的小報遞給了孟允抒,語速飛快:“社長請看。”
孟允抒迅速将報上的内容讀了一遍。
這篇報道中說,昨日程玄平上朝時曾因言語不妥被皇上抨擊,加上先前他自身的醜聞,當今聖上已經對他深惡痛絕,要不了多久他就肯定要被貶官。像是為了增強這則消息的真實性和可信度,文章中還特意附上了皇帝斥責程玄平的诏書,注明這是皇上的原話。
孟允抒曾經許昭那裡見過皇帝的親筆書信,她能看得出,雖然這篇文稿的作者對皇上的語言風格已經模仿得有八九分相像,但這份诏書絕對不是出自皇上之手。
也就是說,這是一封僞诏。
編排朝廷的虛假新聞本就是重罪,再加上這封僞诏,作者恐怕是吃了熊心豹子膽才敢用這種手段牟利。
前陣子因為程玄平的醜聞傳得人盡皆知,加上新黨在朝堂中的崛起,民間輿論也呈現出翻轉的态勢,一時間民衆都對程玄平的意見很大,人人都等着看他的笑話。此時這則消息顯然是為了順應民間輿論潮流而作,讓各位讀者看了覺得爽快。
孟允抒通讀全文,當她的目光落到文章末尾時,頓時驚出了一身冷汗。
除了她的探官代号“芷蘭”以外,那裡還有一個眼熟的标識。
過去黎民報社為了打擊盜版,孟允抒特意讓社中的刻匠設計了一個獨家圖案,其樣式複雜,所用技藝獨特。因為手工篆刻存在誤差,即使讓同一個人再刻一遍也不可能與原圖一模一樣,複制難度極高,孟允抒将其作為了《黎民日報》的防僞标識,附在每期報紙的末尾。
而現在,這個圖案赫然出現在了她眼前,也就是這則虛假新聞後方。
她擡頭看向排雲:“這是怎麼回事?”
“當時我看見這個标識也吓了一跳,但我害怕打草驚蛇,就買了一份小報,從那賣報人口中套話。”排雲講起了事件的經過,懊惱地說道,“但他對我十分戒備,我還沒問上幾句,那賣報人就發了火。我戳穿他的身份後,他面色一驚拔腿就跑,我沒能追上他,七拐八拐地就讓他跑沒了影。”
排雲看向孟允抒,心急火燎地問道:“社長,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孟允抒先讓她冷靜:“别急,讓我想想。”
根據排雲的描述,這賣報人一副做賊心虛的模樣,顯然知曉這些小報是假借《黎民日報》的名義發行,但他的真實目的尚未可知,或許是想蹭他們報紙的名氣,又或許是更糟糕的情況,想要把罪名轉嫁給他們。
盡管她通過仔細觀察能夠甄别出這圖案的真僞,可旁人一眼看過去,這與他們的标識别無二緻。要是她想借此自證清白,這憑據實在不夠充分。
孟允抒又翻回報紙的首頁,仔細看了眼報頭。這份報紙上标注的發行日期是昨天,想必已經在人群中流傳開來。這消息如果落到官員手裡,隻要有一個人将它禀告給皇上,那她勢必要去刑部走一遭。
眼下最重要的事就是打擊謠言,揪出真正的作者。
孟允抒有了主意,吩咐排雲道:“這樣,你先讓編輯部的人寫一份公告澄清事實,告訴大家這則消息為假,也并非出自黎民報社,讓民衆不要上當受騙。其餘的事就交給我。”
排雲應了一聲就急匆匆地跑出去,如今情況緊急,孟允抒也顧不上系統漫天要價的卑劣行徑,直接在腦内喚醒了它,向其提問道:“我想知道是誰冒充我的名号發布了這則假消息,關于這件事你是否有線索?”
得到肯定答複後,孟允抒兌換了其中一條線索。
【在南華門街,有多家書坊聚集于此。】
如果這系統有實體,孟允抒絕對要沖上去給它一拳。
這都什麼時候了,它還在這當謎語人?
孟允抒在腦中怒斥道:“你就沒有更直白點的情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