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你不一樣,你的觀念與夫人截然相反。對夫人,我更多地是疼惜與關愛,對于你則是感激與珍重。”
秋盈提起一樁往事:“你曾問過我,女子是否應當有自己的事業,我給出了肯定的答案。從前我有這樣的想法,卻沒有辦法實現。因此,我和你一起辦報,不單是為了你,更是為了自己。”
孟允抒聽到這話,既是驚訝又是慚愧。
她看扁了秋盈。
“世人都認為,女子到了年齡就應當出嫁。但是,我能夠自食其力,也并沒有和他人談情說愛的興緻,為什麼非要與他人成親?”
秋盈對孟允抒道出她真正的心結:“據我對你的了解,你與他們不同,所以我認為你一定和我心意相通,能夠明白我的想法。可是……”
可是孟允抒卻問出了那樣的問題。在秋盈看來,孟允抒不但羞辱了她,而且辜負了她的一片信任。
“對不起,我沒能想到你根本沒有成婚的打算。”
孟允抒就這件事向秋盈緻以誠懇而深切的歉意,同時也意識到一件事:“所以,你完全是因為我沒能理解你的想法而生氣?”
秋盈點了點頭:“嗯。”
孟允抒豁然開朗。
秋盈和她鬧别扭,并非是因為她沒能扮演好那位孟姑娘的角色,而是由于她沒能理解秋盈的想法。秋盈的怒火完全是沖着她本人來的,與他人無關。
而且,在秋盈的心裡,她已經将孟允抒當作了她的知心好友,所以她才會因為孟允抒不懂她的所思所想而生氣。
想到這些後,孟允抒樂不可支,居然開懷大笑起來:“原來你是因為我而生氣。”
秋盈愣了愣神,而後笑着嗔怪她道:“我與你置氣這麼久,你卻這樣高興。”
想到自己今日的作為,秋盈又覺得她壞了規矩,拿出自我檢讨的态度說道:“說起來我如今真是膽大包天,無論你是社長還是夫人,我都不應對你意氣用事,着實該罰。”
“不,我很高興看到你這樣。”“過去你對我百依百順,從不反對我的決定。我違背了你的意願,你就應當提出抗議。”
孟允抒對她粲然一笑。
“秋盈,恭喜你學會為自己發聲。”
秋盈這才發現,要是放在過去,面對孟允抒這樣的提議,她絕對不可能作出這樣的反應。
她向孟允抒回應了一個微笑:“你又為我上了一課。”
這次,孟允抒教會了她反抗。
解決了兩人的矛盾,孟允抒重新審視她和秋盈的關系,方才的喜悅又逐漸消退下去。
她有些愧疚和酸澀地說:“秋盈,從今之後,我不會再叫你‘姐姐’了。”
這是那位孟姑娘對她的專屬稱号。既然她的身份已經被秋盈戳穿,就不能再這樣占據他人之物。
“不,一切照舊即可。”
孟允抒的手心傳來溫熱而柔軟的觸感,她将視線沿着秋盈的手臂、肩膀一路往上,最後定格在她笑意盈盈的面龐上。
這句話中的含義不言而喻。
孟允抒感受到這份情誼的重量,為此,她決心将真相告訴秋盈。
于是她對秋盈笑了笑:“實際上,我還比你年長幾歲,叫你‘姐姐’有厚顔無恥之嫌。”
秋盈疑惑道:“此話怎講?”
“這與我的來曆有關。此事聽起來荒唐,但确實曾發生在我身上。”孟允抒說道,“你若是不信,就全當個傳說故事聽。”
接着,孟允抒用盡量通俗易懂的方式向秋盈講述了她穿越的經過。
秋盈的表情十分震驚,但說出的話卻和她的神色迥然不同。
她笃定地對孟允抒說:“我相信你說的話。”
秋盈消化了一會孟允抒灌輸給她的信息,又回到了方才她們讨論的話題上。
“雖然原來的你比我年長幾歲,但如今卻不是這樣。”秋盈分析道,“況且我已經聽習慣了,你應當也叫習慣了,我們還是沿用過去的稱呼吧。”
孟允抒剛想應她一個“好”字,話到嘴邊卻突然改了口。
“不,姐姐對我的稱呼還是要改改。”
孟允抒擺脫了身份的桎梏,放松地将一條胳膊搭在椅背上,全然沒了平時裝出來的矜持。
“既然我不是孟夫人,你和我并無主仆關系,私下無人時你就不必對我以‘夫人’相稱。”她揚起唇角看向秋盈,“從今以後,你直呼我的名字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