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允抒神色如常,微微一笑道:“我在思考。”
事實上,此刻她正在内心大罵系統:“然後呢?你說一半就沒有後續了?這條線索有什麼用?”
【非常抱歉給您帶來不好的使用體驗。但調查線索的特征就是這樣,因為它太過零散,所以容易讓人覺得莫名其妙。】
真不愧是适合新聞人體質的情報系統,片面報道的手法屬實讓它玩明白了。
孟允抒無奈掏出她兜裡剩下的那點餘額:“我再兌換一條調查線索。”
【蕭老爺宴請了多位官員,其中包括許昭。】
孟允抒思忖,這條線索還算有點用處。隻要能夠說服許昭,她作為許昭名義上的夫人,就可以同他一起前往蕭府。作為慕名而來的賓客,她向蕭睿言請教攀談也在情理之中。
除此之外便是文章見報的問題。
這次孟允抒長了個心眼,為防止郭掌櫃到頭來诓她的錢還要白拿她的消息和文章,她事先與郭掌櫃商談好了發行小報的相關事宜,言說她的探官朋友已經掌握蕭睿言的獨家新聞,掌櫃同她約定,待她休假結束後帶來消息,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當前萬事俱備,隻欠許昭這場東風。
孟允抒按照平時的日程下工回府,許昭也同往常一樣不曾與她産生過多交流。晚飯過後,孟允抒請許昭在堂中留步:“許公子,我有事要與你相商。”
許昭聞聲走到案旁坐下:“姑娘請講。”
孟允抒斟酌着語氣,溫聲說道:“我聽聞京兆尹大人的小公子在殿試中一舉奪魁,為慶祝此事,蕭大人邀請衆位官員于明日赴宴。”
許昭詫異地問道:“你如何得知蕭大人設宴之事?”
孟允抒對他的疑問早有預料,故而提前準備好了一套說辭。
“今日我在攬月閣用膳,菜肴遲遲不見上桌,我便叫來店小二問話。他一再賠罪,說是一部分夥計被叫去準備蕭府宴席需要的食材,後廚人手不夠,這才耽擱了時間。”
攬月閣是京中規模最大的食肆,提供菜品預訂與送貨□□。許昭并不知道宴會籌備的内情,更不知攬月閣是否參與其中。
孟允抒當然也不清楚,但利用這個借口,她能夠完美地解釋自己的消息來源。
“原來如此。”
許昭示意她繼續往下說,孟允抒裝出興奮的模樣,将身子往許昭那邊靠了靠,語調歡快地問:“許公子可有收到邀請?”
“有。”
得到肯定答複,孟允抒稍稍松了口氣。至少她不用在這個問題上和許昭鬥智鬥勇。
然而,他接下來的一句話又将孟允抒打了個措手不及。
“但我不打算赴宴。”
“為什麼?”急切之下,孟允抒的疑問幾乎是脫口而出。
“我素來不喜、也不擅長與人交往。”許昭淡然回答,“更何況,朝堂之外的任何私交都有結黨營私之嫌,我也不想為自身招緻禍端。明日我差人往蕭府送一份賀禮,聊表心意即可。”
面對意外狀況,孟允抒一時怔住了。她千算萬算卻漏了一條信息:許昭是個獨行俠。
從她的記憶中能夠看出,許昭除日常工作之外,絕大多數時間都一人待在書房内看書寫字,是個标準的宅男。
他自己不願意出門,孟允抒也沒辦法綁架着他去蕭府。
她忽然靈光一現。
道德綁架是個下三濫的招數,但面對許昭這種道德感極強的人來說,它實在是太好用了。
“可是我想去。”孟允抒語氣懇切地說,“過去我總是悶在府中,心情低落,近日我常在外走動,與衆人交談,身子都好了許多。”
許昭的意志稍有松動,語氣和緩地說:“那便讓秋盈陪你去廟會,那裡遊客衆多,熱鬧非常。”
“但他們大多僅與我有一面之緣。”孟允抒哀婉地說道,“明日定會有許多朝臣的夫人、官家小姐前往蕭府,我想結交些同我年齡相仿的姐妹。”
接着,她又賣起慘來:“自姚府倒台,我在這世上無親無故……”
許昭見她還在為傷心往事耿耿于懷,心中又不免愧疚。說到底她的現狀是他一手造成的,自然該由他收場。
“姑娘莫哭。”他手足無措,不知該如何安慰,最終隻能妥協,“明日你與我一同前往赴宴便是。”
“真的?”孟允抒喜上眉梢,剛才的愁容已經消失得一幹二淨。
她沒想到這招見效如此之快。
“君無戲言。”
孟允抒達成自己的目的,便不再演戲。她一瞬間激動得忘乎所以,猛地站起身沖過去,将許昭抱了個滿懷:“多謝公子。”
說完,她又飛快地跑出門外,前去準備自己的問題。
過了半晌,待許昭臉上的绯紅和孟允抒身上的清香一同散盡後,他才緩緩回過神,強裝鎮定地喝了口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