刁鴻伏在他背上,摟緊了他的脖頸。不知怎的,這一刻,他特别怕掉下去,從陽秦身上掉下去。
“一會兒我用紅花火油給你推一推,淤血疏散就好了。”陽秦說,“龍門賽接着打。”
刁鴻嗯了一聲,可弱得毫無氣勢。
“這樣就沒自信了?”
“沒——”刁鴻把臉埋在陽秦頸窩裡,狠狠蹭了一蹭。
陽秦穿了一件高領的線衫,毛絨絨,蹭得刁鴻眼皮發癢。
“這又不是真的比賽,打着玩罷了。”陽秦說,“人得往遠了看。”
刁鴻難過得想哭,臉緊緊貼着陽秦的鬓角。他的頭發垂下來,散在陽秦眼前。
陽秦扭頭,吻了吻他。
“頭發長了。”他忽然說。
“嗯?”刁鴻擡起臉來,“你說什麼?”
“頭發長了。”陽秦重複。
“你不是喜歡我把頭發留長一點嗎?”
陽秦笑了笑,他把刁鴻放下,開門,進了院子。
刁鴻正要往屋裡走,卻被陽秦拉住了,他把他按在凳子上:“坐好,我給你剪頭發。”
刁鴻還在想着比武的事,走了神,渾渾地坐下。他聽見從碼頭傳來的鼓點聲,激昂鈍重,砰砰地擊打在他心口。
第二場比武開始了,不知道是誰跟陳連珍比試。
白日貫虹,好一招白日貫虹。
刁鴻狠狠抹了一把臉,攥緊拳頭。他的逍遙遊壓根還沒打出來就自先亂了陣腳,陳連珍不見得多厲害,隻是他太容易慌張。
這時,陽秦拿着梳子剪子跟電推從屋裡出來了。
他是當真要給刁鴻剪頭發,刁鴻反應過來已經來不及了。
腦袋被陽秦摟住,他像是哄:“乖,别動,否則就不好看了。”
可就算是不動,也不見得能多好看。
一個瞎子剪出來的頭發能有多漂亮,可刁鴻沒辦法,誰讓他喜歡陽秦呢,陽秦就算是把他的腦袋刨得坑坑窪窪他也不能說什麼。
陽秦伸手摸,摸到刁鴻的劉海。他細細地撥開,看不清,那是影綽的愛人的面目,烏濃的愛人的黑發,濃密又野蠻地生長。
刁鴻坐着沒有動,他聽到耳邊一陣嗡嗡響,頭發紛紛掉落,刺剌剌地紮着他。
剃完了,腦袋上隻剩短短一層,青絨絨,像初生的麥茬。
陽秦給刁鴻清理了碎發,刁鴻擡頭看陽秦,一下抱住了他的腰。
陽秦摸刁鴻的臉,摸他的短頭發,又硬又刺。
“剪一剪,會長得更快。”他說,“比賽也是一樣,輸了,才更加能赢。”
“可我不想輸。”刁鴻緊緊摟住陽秦。
陽秦掰開刁鴻的手,重重拍了一下他的背,使他挺起胸膛來:“那下次就不要再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