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秦走之前他媽給他收拾了不少東西,入秋穿的襯衫,雪天的毛衣毛褲,還有兩雙絨線拖鞋。
一雙虎頭給刁鴻,一雙龍頭留給陽秦。
陽秦跟刁鴻是吃過早飯才打車回去的,刁鴻背包,陽秦手裡拎一摞鋁飯盒。
飯盒裡裝着炒面,甜蝦,還有松花湯圓,都是陽秦喜歡的。
小時候每回過生日孔倩就炒面給陽秦吃,鼓樓買的大盤寬面,韌且香。
下鍋炒,肉絲榨菜跟嫩豆芽做澆頭,陽秦一口氣能吃兩大碗。可他爸過世之後他就再沒吃過,因為孔倩忙着賺錢,沒時間照顧他。
陽秦一天得五塊零花,去學校門口的大排檔吃素菜。不好吃,但能吃飽。
兩人到門口,孔倩想起什麼,跟陽秦說别忘了九月底要去二院複查,到時她來接他。
陽秦揉了一把眼睛,點點頭,很像當年那個十三歲的小孩子。他已經長得相當高大了,想抱一抱媽媽就要俯身。
懷裡捧着飯盒,不方便,陽秦隻能看着孔倩,看了好一會兒,叫了一聲媽,然後才說:“我走啦!”
“嗯,走吧。”孔倩幫陽秦整理衣裳領子,“路上小心。”
陽秦感覺自己的手被握住了,是刁鴻。刁鴻牽着他,他們一起過馬路,出租車停在對面。
陽秦回頭,在陽光下看到一片明亮的模糊。
世界發白,幹燥,熱氣騰騰,生機勃勃。
兩人還沒到家刁鴻的呼機就響了,是刁問打來的,讓他去武館練拳。
刁鴻把呼機往兜裡一揣,發出不情不願的抱怨聲。
陽秦問他怎麼了,他嘟嘟囔囔地說不想練拳。
這時車子打右轉,猛地一歪,刁鴻就撞到陽秦懷裡去了。
陽秦攬住刁鴻的肩膀,笑笑地問他:“你怎麼才想去練拳?”
刁鴻仰頭,攥住陽秦的襯衫下擺,看他:“你你你陪我。”
“我又不會打拳。”陽秦說着胳膊慢慢環住了刁鴻的腰,他伸手一托刁鴻的屁股,刁鴻整個人就坐在了他的大腿上。
雖然陽秦已經是自己的男朋友了,但刁鴻還是怯怯的,他謹慎,心如擂鼓,湊近去,飛快地親在陽秦嘴角:“你你看看着我就就行!”
刁鴻親完就飛紅了臉,想躲,卻被陽秦一把拉住:“别動。”
話還沒說,下巴讓陽秦捏着擡起,一個吻重重地撲上來。
陽秦把刁鴻夾克上的帽子拉過頭頂,遮住他們,兩人就在這隐秘之中接吻。
吻得輕聲,甜蜜,纏綿。
太陽曬進車窗,又熱又燥,刁鴻開始出汗,他還握着陽秦的手,他們的指頭絞在一起。
吻越來越亂,吻得氣息不穩,滿嘴潮濕。
刁鴻心知要壞事,一忍,将腦袋扭開了。陽秦意猶未盡似的,又湊上去想找到刁鴻的嘴唇。
直到司機咳嗽一聲,踩了刹車。
武館到了,刁鴻開門,把陽秦帶下來。
兩人牽着手在原地站了好一會兒,還是想接吻,怎麼都吻不夠似的。
但不湊巧的是,刁問從裡頭出來了。他揪住刁鴻的耳朵,把人拖進去,勒令他立即打拳練功。
刁鴻換上武術服,做熱身,一雙眼睛卻還是看着陽秦。
陽秦作為隊醫正在給他的師兄弟們診療,抻抻筋骨,推推脊背。
刁鴻龇着牙顯得不高興,可沒辦法,陽秦是隊醫,誰受了傷不舒坦就要找他。
刁鴻打了一套十八式,被刁問訓得狗血淋頭。他卻還是心不在焉,任刁問的唾液爆落在他臉上。
眼看着陽秦被人拉到一邊正骨去了,刁鴻一緊腰帶,抓住刁問的衣領就往後拽。
刁問發力,掃堂腿踢出,刁鴻也不躲閃,高高興興地砸在了地上。他哎喲喲哀嚎,眼神直瞟陽秦。
陽秦聞聲終于過來了,刁鴻還躺在地上,疼得嘶嘶抽氣:“腳腳讓我爸踢踢斷了。”
陽秦伸手一摸,于是笑了。
笑得不那麼明顯,他俯身把刁鴻抱起來。
進了休息室,陽秦抱着刁鴻坐下,他仍舊把他摟在懷裡:“腿真斷了?”
刁鴻笑嘻嘻的:“你摸摸摸斷斷沒!”
“我摸着像是斷了。”陽秦跟他玩笑,鬧着捏刁鴻的大腿,刁鴻受癢,腿一蹬,人就往下滑。
陽秦圈住他,俯身親他的臉頰:“晚上我好好給你推推。”
“晚晚晚上我我不上上樓睡,行行不行?”刁鴻問他。
陽秦笑道:“你愛睡哪兒就睡哪兒,幹嘛還要問我?”
刁鴻說:“那我真真不搬搬上去啦?”
陽秦不說話,輕哼一聲。
“我我算你答答應了。”刁鴻捧住陽秦的臉吻了他一下。
于是,這天晚上刁鴻就當真沒上樓去睡。
刁問從外邊散步回來,歪頭朝他們房裡注視了一眼,而後吓得立即扭身就跑。
小兔崽子,互相扒衣服都不知道關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