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雲瀾關掉光腦之後又陷入了衛漣熟悉的放空狀态，出乎意料的，衛漣竟然在這靜谧的環境中詭異地放松下來。

窗外豔陽高照，天幕之下時不時穿過幾輛造型絢麗的懸浮車，聳立的高樓外牆閃爍着五彩缤紛的廣告；而這一切都被碩大的玻璃窗隔絕開來，封閉的房屋内隻有他們兩個人，不發一言地骈肩而坐。

光腦不合時宜地發出嗡嗡聲，衛漣不滿地看向禍源——光腦彈出的提示是一串沒有備注的号碼。

“騷擾電話？”衛漣看她一動不動，問道。

“我媽。”

“……不用接嗎？”

“這個時間我應該在上班，不應該接電話。”鄭雲瀾把光腦調成靜音。

衛漣有些不放心：“萬一有什麼事呢？”

“我哥會聯系我。”

“啊……你還有哥啊，都沒聽你說過。”衛漣感到意外。

鄭雲瀾奇怪道：“跟你說什麼？”

衛漣差點脫口而出“大舅子不該認識一下嗎”，又硬生生咽回肚子裡：“這不是意外麼。”

鄭雲瀾眼仁清透，帶着幾分防備：“我哥又不是你哥。”

換做以前衛漣會覺得鄭雲瀾什麼都瞞着自己，非要借機整出點什麼幺蛾子，現在已經知道她這是習慣性的“護食”。

鄭雲瀾大多時候對很多事毫不在意，一旦牽扯到她主觀上認為屬于自己的東西時，會迸發出強烈的領地感，這也是他對那兩個omega有這麼大敵意的原意之一。

之所以發現這個不易察覺的特點，起因于有次他叫鄭雲瀾去廚房嘗一嘗番茄牛腩的味道怎麼樣，鄭雲瀾吃完湯勺裡的一塊肉之後表示可以。

衛漣覺得湯再倒回去不太好打算把底喝掉，結果嘴還沒碰到勺子，胳膊就被鄭雲瀾一把拽過去，湯也被一滴不剩地喝光。

衛漣震驚：“還多着呢……你搶什麼？”

鄭雲瀾擡起頭，表示既然讓她嘗那當然應該是她的。

衛漣腹诽難道自己廚藝進步這麼快？但是真到吃飯的時候鄭雲瀾也沒比平時吃的多多少。

“果然，”鄭雲瀾言語間嘲諷盡顯，“有回音了。”

衛漣的思維從回憶中抽回來：“啊？我簡曆？”

“嗯，很有意思。”鄭雲瀾給他展示滿屏的面試邀請，指了指第一個，“這個公司前幾天剛詳細問了我婚育計劃，空窗期原因，家庭經濟情況，現居住地址等一系列跟工作毫無關系的東西，最後告訴我說不符合要求。”

她眯起眼睛：“我隻換了性别和照片，甚至把年齡改成了極其不吃香的三十一，它直接通過初篩邀請面試。很精彩。”

“這什麼垃圾公司查戶口呢？進去幹信息素測評啊？”衛漣自工作開始光調過崗，畢業也是一路直升，從來沒想到會有這種離譜的程序。

“确實垃圾。”鄭雲瀾不懷好意地把單位信息擺在他面前，“你們軍部下屬的公司。”

“……”衛漣如鲠在喉，如芒在背，如坐針氈，“咳咳，那我去打聲招呼……”

“然後跟周總那兒一樣？”鄭雲瀾厭惡道。

“嘶，我聽說這個事兒了。”衛漣突然想起來，“你放心，那個什麼紅跟他雞零狗碎的一窩東西已經弄走了。你要是因為他們不想回那兒的話……”

鄭雲瀾迎着光，嫩綠色的眼眸像玻璃似的：“不是。”

鄭雲瀾興緻恹恹，衛漣感到氣氛怪異，靈光一現，問：“不說這個，你想不想去主城的學校看看？家長開放日還挺有意思的。”

“不去。”鄭雲瀾斬釘截鐵。

“為什麼不去？”衛漣整個胸膛逼近她。

“我讨厭學校。”

“我聽許時霁說過外城課業壓力很大來着。”衛漣手指勾着鄭雲瀾的頭發打圈，“咱們又不是去上學，就當去逛逛玩玩了。你平時也不出門不曬太陽的，見見天呗。”

鄭雲瀾表達過自己的态度之後，一個眼神都不給衛漣。

衛漣目光灼灼，采取懷柔政策：“我有個弟弟來着，雖然不是親生的，人也跟個垃圾一樣。就是他孩子在那兒上小學，說來還是我母校……哦對，那個小孩也是beta，她媽工作忙沒時間去，前幾天問我能不能去待一天……你跟我去一趟呗。”

“……”鄭雲瀾暗道你們關系挺不好啊，霎時感覺自己抓住了盲點，“你弟弟的孩子，他怎麼不去？”

衛漣表情驟變，似乎覺得很丢人難于啟齒，含糊道：“……這個嘛，他沒結婚，所以……”

鄭雲瀾看她支支吾吾的樣子，一個難以置信的猜測在腦海裡成形，眼神變得無比震驚：“不會是你孩子吧？！”

衛漣更震撼：“怎麼可能？！我是這種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