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漣有些煩躁,語氣不太好:“您說。”
“我看你也是真喜歡那個小姑娘,聽過來人一句勸,有話好好說,不僅動手是暴力,精神上的強迫也是一種暴力。”
衛漣回過頭,突然想起他第一次見到鄭雲瀾的情景。
鄭雲瀾初來乍到,他不容置喙地借着樂于助人的名頭,半劫半就地一路把鄭雲瀾帶到自己家裡,放下她的行李,扣住人就不讓走了。
鄭雲瀾沒有表現出多少驚慌失措,平靜道:“有事?”
衛漣滿肚子壞水,面上卻裝得一本正經,随口編了個聽起來就很敷衍的理由:“你剛來沒有租房呢吧?正好咱們可以合租啊。”
鄭雲瀾依舊淡淡道:“我租好了,不用麻煩你了。”說着就要去拿自己的東西。
衛漣笑着拂開她的胳膊:“你再想想,那兒總沒這兒舒服不是?房租看着給就行,當然你不給也是可以的。”
鄭雲瀾平靜無波的眸子就那麼甯靜地看着他,衛漣有些暈乎乎的,那雙眼睛沒有畏懼,沒有谄媚,就這麼以一個平視的姿态,裝滿了他的身影。
鄭雲瀾道:“你是不打算讓我出去嗎?世上沒有免費的午餐。”
“這說的哪裡的話,你想出去的話當然是可以出去的,我又不是囚禁你……”
“剛剛光腦發來通知,”鄭雲瀾摘下光腦,随手丢在地上,“我的檔案被調到了另一家我從來沒聽過的公司。從我見到你到現在不過兩個小時的時間,是你幹的嗎?”
衛漣默認,狡辯道:“這個公司不是更好嗎……”
“是很好,不過我查了下它的職員構成比例。”鄭雲瀾看起來絲毫沒有被陌生人堵在家中的危機感,“全部是alpha。”
衛漣不太确定她的關注點:“咳咳,這個嘛,你過去就有beta了。什麼年代了都,職場平等嘛,他們不敢把你怎麼樣的。”
“你是alpha嗎?”
衛漣鮮少接觸beta,想起來許時霁說外城全是beta,就像人類分化前一樣,他們對分化群體似乎沒什麼概念。于是點頭道:“我肯定是啊。怎麼了?”
“他們不敢把我怎麼樣,是因為在他們之前,你已經要怎麼樣了嗎?”
鄭雲瀾直白的衛漣一頓,話被噎回去:“我跟他們不一樣……”
衛漣打着合租的名頭,把鄭雲瀾和她的行李強行扣留在自己家裡。
鄭雲瀾的反應出乎衛漣的意料,他料想她會害怕,會驚呼,會怒罵,可能會砸他甚至想給他一刀,他甚至在腦海中設想該怎麼哄心儀的伴侶不要怕他,但是這一切都沒有發生。
衛漣忍不住想,有沒有可能鄭雲瀾對他一見鐘情呢?
他似乎長得還可以?
當他問出聲的時候,鄭雲瀾看着他的眼神略帶鄙夷:“又打不過,沒什麼意義。什麼時候放我走?”
衛漣更喜歡她這副冷靜自若的樣子,秉持着“不動手,不放人,不答應不讓出門”的理念。
鄭雲瀾自始至終一副無所畏懼的樣子,結果他先坐不住了。
表明目的後,鄭雲瀾窩在沙發拐角處,悠然道:“喜歡就是暴力?”
衛漣當時覺得這話很有反駁的餘地,一來他全程禮貌地沒有動鄭雲瀾一根手指頭,還好吃好喝地伺候上,雖然鄭雲瀾一口沒碰。
二來也說不上多喜歡,這麼說就跟把主動權交出去一樣,弄得自己跟什麼東西似的。
現在看來一點不假,鄭雲瀾句句直擊要害。
他拿着單據出去的時候,鄭雲瀾正倚在灰白的牆壁上,歪着頭看不遠處滾動播放的新聞宣傳。
衛漣在廣告一聲聲“英雄omega共生育三個alpha和兩個omega”“為更好保護omega的生命安全,聯邦建立的omega專屬學院已取得初步成果”“生育率持續下降,呼籲各位公民……”的噪音中,停在了鄭雲瀾面前二十公分的地方。
看到她這副神情,衛漣的腦海裡不自覺地映出鄭雲瀾答應和他在一起時的表情——也是這樣,沒有愉悅也沒有解脫,反倒有種等待了很久,欣然看着人生邁入深淵的期待。
她明明就站在眼前,卻給人一種摸不着抓不到的虛無感。
鄭雲瀾看他躊躇不決的樣子,了然道:“又想道歉還張不開嘴?”
衛漣咬牙,覺得這種行為太過懦弱,又覺得事已至此,光嘴上說說實在太虛僞,半晌終于找到了切入點:“不會告發的,就……嘴上說那麼一下……”
鄭雲瀾不喜歡醫院,想出去卻被衛漣這麼體型龐大的alpha堵得嚴嚴實實,鄭雲瀾往左走他就往左靠,往右走他就往右靠。
鄭雲瀾對于人心很敏感,今天心神俱疲不想在這兒磨,看他得不到回應不死不休的樣子,歎息道:“知道了。讓開。”
醫院重歸寂寥無人,徒留巨大的屏幕播放着電子音。
女醫生在空蕩的辦公室和自己的朋友分享驚天八卦:“剛才過來的AB小兩口!那個alpha腺體上有針孔啊卧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