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花了四個多月從纓纓入山處開始偵查,無論哪個方向都試過,五人行蹤不明,但确實在隐蔽林間找到一條野徑,雖荒草荊棘叢生,仍看得出從前有人通過。”他撒開手直身坐起,“于是每日夜間派人出城開路,并詳細測量繪圖。”
纾纾聽到要害處,忙射來一道敏銳眼光。
莫偃戈斂起玩笑神色,濃眉一擰,“我們找到一處天然溶洞,再往裡發現居然連通着暗河,因為溶洞越發低矮,洞中幽暗無光,距離也逼近罕羅駐軍的營地,恐被察覺,所以沒有再進一步。”
難道這條路真是當年鎮安長公主走過的?
似是猜到她心中所思,莫偃戈遲疑一瞥,“那暗河河面幾乎貼着洞頂,根本無法行船,我又找人試過潛遊,結果暗流湍急,冰冷刺骨。凫水,不可能。”他不住搖頭。
“那你認為,纓纓會到過這處溶洞嗎?”她八成是在考慮會不會是這暗河害了他們,轉念又顧自否定,“不會,姐姐再怎麼沖動,這樣顯而易見的危險,她不會冒。”
眼下一通分析無果,纾纾有些浮躁,起身在院裡轉起來。
實在匪夷所思,怎麼會五個人一齊憑空消失了呢?
“他們帶的幹糧最多支撐幾日?”她又尋到一處問題。
“四五天。”莫偃戈答道,“我第六日便已開始派人搜索。”
“當日也沒發現什麼蛛絲馬迹?”
他無奈擺頭。
看來,必須她親自去一趟,纾纾打定主意。
既然士兵看不出什麼,以她和纓纓從小一同長大的默契,或許能發現一些不一樣的。
莫偃戈由着她轉悠:眉頭一緊一松,似是有了想法,莞爾微笑。
“還是到關再說罷,現下都是紙上談兵。”
“好。”
語訖,兩人談妥,桌上也落滿一層花瓣。
纾纾伸出手接住一朵,“紫薇乃官樣花,富貴吉祥,濋州府的人還真講究。”
紫薇,也是北極星的名字,萬星之主,帝王星辰……
念頭,隻是順而自然,但她笑容卻忽地一收,手不自覺撫到小腹之上。
莫偃戈心頭猶一抹涼意拂過,想起方未完結的話,平靜說道:“姑姑來時,隻當你是我相好的,到了關内,你也記得,不要露餡。”
說完提劍而去。
纾纾知道她這副模樣跟莫偃戈回去,必當是要以如此名義,默然應許。
兩日後,姑姑抵達府衙,莫偃戈親自引薦。
“苗姑姑,我母親的陪嫁丫鬟,勝似我半個娘。”
“見過姑姑。”纾纾作出十分笑意。
兩人互相打量。
苗姑姑大約四十出頭,鵝蛋臉,五短身材,看她時目光柔和,笑容清淺,似個好相處的。
“郎君,娘子真水靈,這模樣身姿,比那些愛慕你的曹川姑娘都好。”
莫偃戈聽言驟然疾聲厲色,“姑姑說這些做什麼!”
餘下兩人哈哈大笑。
“逗你玩兒呢。”纾纾谑他,便牽起苗姑姑的手,“莫郎同姑姑說起過嗎,妾本京城人士,傾慕郎君,聞他出征,瞞着追來濋州的。莫郎三不五時來看我,結果就......”
“知道知道。”苗姑姑低頭将她手撫了又撫,聲音不知為何聽出哽咽,“姑娘走得早,隻有郎君這麼一個孩子,長這麼大還是第一回聽他說有心愛之人,曹川的小娘子,都看不上。”
她說“看不上”三字的時候撇嘴搖頭,好似莫偃戈有多麼不知好歹,纾纾不禁失笑。
“娘子你别怕,咱們将軍府沒什麼門第之見,郎君也不必非要娶什麼大家閨秀,隻要你們情投意合,主君都樂意,姑娘九泉之下也會高興。”
“真的?”莫偃戈大喜過望,眉毛都跳成弧線,“父親真這麼說的?”
“啧!”苗姑姑睐他一道,心說沒眼色的。
如今莫仲籌還在坐鎮過去黎王的地盤,哪兒有功夫跟遠在曹川的苗姑姑通氣,不過這話倒并非全錯,将軍府确實如此,她才敢這樣說。
豈料纾纾并不是那等普通娘子,輔國大将軍在做什麼她門兒清。
“謝莫老将軍,謝姑姑擡舉,妾受寵若驚。”她矮身做禮,“如今孩子大了,懸平關也離不開莫郎,所以此番打算跟随去懸平鎮,待在莫郎身邊生産,我也放心些。”
“好好好。”苗姑姑喜笑顔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