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她隻要問出口,就是承認朵圖有問題,而她又是莫家送來的人,進而猜出岑湜懷疑西南,并不難。
“那你别......”她歎了口氣,嗫嚅道:“唉,我不該問你,萬一他有什麼打算,豈不是我‘通風報信’。”
莫偃戈攬住她肩頭拍了拍,“你放一萬個心,我保證,她若是有問題,我和父親絕不知情!”又立起三根指頭,“我發誓。”
纾纾可不知他心裡有多高興,隻要她開口問,那就是對自己極大的信任,這可比其他溫言軟語更讓人心喜。
“真的。此言若虛......”見她不說話,莫偃戈急道:“我定遭天打......”
“好,我信你!”纾纾連忙踮起腳尖捂住他的嘴。
這人說風就是雨,來不及給她一點時間思考。
她湊得很近,兩眼流盼間,纖長睫毛一顫一顫,因動作勢疾帶得發絲微揚,落在臉頰上一飄一搖,像鈎子般紮進他心尖。
莫偃戈覺得唇上的手指又綿又軟,香風襲來,腦中一熱,像被什麼掏空似的,眼中就隻看得見她錯愕的表情......
“唔......”纾纾瞪大雙眼。
莫偃戈的手臂貼了上來,藤蔓般頃刻就纏住她的身子,她覺得胸腔被什麼壓得緊緊的透不過氣,腰也被掐牢。
剛想掙脫,莫偃戈雙手一扣将她反剪在背後,按捺不住,想再嘗嘗她的味道。
纾纾哪裡肯就範。
那晚實是情況不允,就當他是喂水救命也就罷了。這回怎麼能讓莫偃戈得逞?
她張開嘴用力一咬,血腥味沖向味蕾,霎時就淹滿口鼻。
莫偃戈吃痛悶哼一聲,可就那一瞬松開嘴唇,複又貼連上來。
他的吻熱烈蠻橫,像一頭不馴服的獅子魯莽迫近,濃烈得要将人吞噬。
纾纾閉緊雙眼扭動着頭顱,可他窮追不舍,那吮吸到的腥甜味摻着滑柔的唾津,有他從不曾體味過的誘惑和魔力,一直拉着他往下墜,往下墜,好像跌入的會是無比溫柔甜美的天堂。那裡雲階月地、瑤花琪草,飄然似仙。
隻有纾纾知道那裡不是天堂,而是地獄。她流着淚不再抵抗,直到兩鬓濡濕,手腳冰涼。
莫偃戈聽到細微的啜泣聲,随着纾纾的呼吸一下一下敲進他的耳朵,定睛一看:她哭紅雙眼,雲鬓稀濕,揉散的衣裳難蔽雪肩,钗環也歪了,整個人若抽去精魂,搖搖欲墜。
“纾纾!”
莫偃戈的腦袋轟然炸響,他犯下天大的罪過!
“纾纾......”他攔腰抱起她。
“我......”她覺得頭昏眼花,腳下發軟。
“我錯了!是我不好!”莫偃戈忙理好她的衣裳,“你怎麼樣?”
進屋前臉色還是好好的,一會兒功夫變得煞白煞白。
“你讓我好生歇會兒。”她覺得背後冷汗涔涔,人像脫了力,擡手都頗為艱難,“我早該回宮,今日藥還沒吃。”
莫偃戈知道自己錯極,懊悔不已,抖着聲問:“纾纾,我心裡沒底,你說實話,若你真有事,我不要這條命也罷,現在就送你去太醫署。”
她勉力笑了笑,“那就是一起送命。放心吧,死不了。”
“我......”莫偃戈摸摸她的臉頰,睫下淚水滾落,“是我該死,我不該逼你。”
“哼......”纾纾苦笑一聲,“說這個還有什麼用,我認了,上輩子欠你們的。”她笑得蒼白無力,淚痕辣得眼角生疼,隻好阖然閉目。
莫偃戈就如此抱着她靠在牆角,她和靜得仿佛沉眠,風慢慢晾幹臉上淚珠。日暈漂移,窗影一格一格爬上莫偃戈的肩頭、脖頸、鼻梁,他一動不動,低頭望着。
胸中好似有千萬籌的不甘和痛惜,每見她一次便更不能消減一分,他也奇怪過這盲目的癡纏是從哪兒來的,可越想越沒有答字。
從陽光明媚的上巳節裡遇見她那天開始,就毫無緣由地長進心裡,像蚌殼裡的珍珠,日複一日,難受也好,期待也好,終究是裹成一顆念念不忘的寶石。
纾纾回到楚甯宮時神色不太好,秋棠察覺有異便遣散左右。
“娘娘,張克弱服侍得不好嗎?”
“不,我偶遇莫将軍。”纾纾擡起手腕。
她肌膚柔嫩白皙,莫偃戈力氣太大,當時還未有反應,此刻兩圈青紫的瘢痕套在腕間,觸目驚心。
秋棠驚呼:“姑娘,這......”她急忙回頭看了一眼,深怕有人偷伺。
“淤青消去之前,每日得将粉抹勻,切不可讓陛下發現。”纾纾低聲道。
“這個莫将軍!”秋棠心疼地吹了吹,“毒還沒解完呢,添什麼亂。”
“唉,也怪我大意。”纾纾蹙起眉頭,“溫居堂這幾天有無異樣?”
“沒有,那日大火後朵圖來過一次,說要探望您,被我攔下,之後她就一直沒有出門。陛下這陣子也未去過。”
這麼說,岑湜與她談過一次後便再無動作。什麼意思?行刺天子這麼大的事就這樣輕輕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