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線跟随過去。
透過半掩的房門不難看出祁晟已經來了,正在辦公室裡走來走去。
其實不能怪他們這麼不想靠近他,沒人能在對着祁晟那張臉的時候感到輕松。
平心而論,祁晟的臉是很不賴的,隻是不招人喜歡,這也解釋了,為什麼他擁有這麼一張臉和相當夠用的财富卻始終沒有人試圖接近他。
這和蘇見看過的電視劇裡的情節大相徑庭。
他甚至懷疑,祁晟在和人相親的時候,手裡會不會拿着一份相親對象的過往履曆,指骨叩着桌面,用挑剔的神态講“你的情況我已經了解,我會在三天内通知你是否通過了我對另一半的選拔,現在你可以回去等通知了”這樣的話。
因為很能理解,所以蘇見說:“不如我替你拿過去?”剛好有文件需要祁晟簽字。
同事欣然同意。
蘇見進去的時候祁晟已經停止了踱步,神色一如往常的冷淡。
所幸蘇見已經習慣,隻是看到他時會不可避免地想到劉元深。
蘇見并不是不肯離開豐闌,隻是……這說起來很複雜,還會顯得他不知好歹,但他真的有點受不了劉元深那種随時願意為了他放棄當下所擁有的一切的姿态。
這除了會讓蘇見愧疚,還讓他沒辦法正常看待和思考他們之間的關系,讓他覺得……很不平等。
就連生氣的權利也一起失去。
蘇見微垂了眼簾,将需要簽字的文件放在祁晟面前,然後遞上同事拜托他轉交的東西:“薇薇安的喜糖。”
祁晟拿筆的動作頓了頓,終于開口說了昨晚下班直到今天起床來到公司的第一句話:“你怎麼了?”
蘇見愣一下,沒能從祁晟冷淡的嗓音中聽出任何情緒,但無論他這麼問的意思是什麼,總之不可能是關心。
考慮到祁晟對他和劉元深感情的“見解”,蘇見下意識回避了這句話:“優米的張總問你是否有時間和他見面,他願意讓出兩個點,想再談一下。”
話題的轉變讓祁晟的神态有了些細微的變化。
蘇見這才發覺,祁晟在對待工作和其他事情上并不是完全相同。
或許是因為從來沒有這麼近距離留意過他,所以不太察覺得到。
祁晟想了一下,似乎是在回憶他口中的張總,然後毫不猶豫地回絕了對方兩個點的示好。
在蘇見意料之内。
這通電話在經過他時已經被篩選排除在外,即便是蘇見也知道,優米的老總前不久剛剛鬧出婚外情的事件。
退一萬步,哪怕沒有這件事,優米的調性也不符合豐闌一直以來都在營造的高端路線。
隻是話趕話。
可顯然,這個話題并沒能徹底轉移祁晟的注意力,他又說:“你有事。”
聽起來很像是詢問的話卻處處透露着笃定,蘇見從他表情不明顯的變化上猜測祁晟接下來有很大可能性會将話題轉移到他和劉元深的感情上,所以先祁晟一步開口,說要去買咖啡,問他要不要喝什麼,或者有沒有什麼蛋糕的口味是他想要的。
“我可以帶給你。”
盡管蘇見轉移話題的手段十分拙劣,但好在成功了。
“你買給我?”祁晟果然不再執着地問蘇見問題,目光擡起一些,相當矜持地得寸進尺:“那好吧,我還要餅幹。”
他果然在計較昨天沒能得到的餅幹。
蘇見唇角微不可察地扯了一下,心想,這大概和家花不如野花香存在着某種意義上的重合。
是差不多的道理。
當然,也可能是從未有過想要卻沒能如願得到的經曆,導緻祁晟耿耿于懷,記到現在。
不過蘇見并沒有想要探究老闆行為邏輯的想法,他不是一個好奇心重的人,對會員卡裡的錢也沒有那麼強烈的消費感,重要的是,給祁晟做秘書得到的獎金讓蘇見完全不介意給他多帶一份樓下店裡标價十五元的餅幹。
于是大方表示可以。
但為了避免節外生枝,蘇見沒有告訴祁晟樓下店裡售賣的餅幹口味很淡,可能不符合他對糖分的高需求。
這不重要。
蘇見看了眼表,幹脆直接下樓,順路将文件拿去二十二層。
與此同時,經過了單方面賭氣又單方面決定不再生氣的祁晟在心裡想,蘇見一定不知道,他轉移話題的方式有多糟糕。
雖然私心裡不想這麼說,可以蘇見狠不下心的個性,不知道還要等多久才能完全看清劉元深,并徹底和他劃清界限。
他們關系存續的每一天祁晟都可能睡不好覺,會失去耐心,心情也變得糟糕。
這麼看來上天也是公平的,給了蘇見近乎完美的長相、善良的心腸、優秀的品質和能力的同時也剝奪了他看男人的眼光。
不過好在蘇見遇見了他,否則還不知道會被騙到什麼時候。
想到這裡的祁晟突然好像茅塞頓開,糟糕的心情頓時緩解,并且很快意識到,蘇見在對待他和其他人的态度上其實是很不一樣的。
因為他不僅得到了包裝更加精美的餅幹,還擁有了李凱文不曾擁有的咖啡,和用漂亮盒子包裝起來的特别漂亮的藍莓蛋糕。
這麼看,他得到的竟然是李凱文的三倍。
已經很能說明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