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諧振器..."季辰輕聲說,"能産生特定頻率的聲波。"他小心地拿起它,突然感到一陣眩暈,眼前的景象扭曲了一瞬。
林修遠敏銳地注意到他的異常:"怎麼了?"
"不知道...碰到它時有點奇怪的感覺。"季辰搖頭,将諧振器放回箱中,"這些樂譜需要解碼,但我需要鋼琴..."
他的話戛然而止。屋外傳來汽車急刹的聲音,接着是沉重的腳步聲。不止一個人,從聲音判斷至少有四五個。
林修遠猛地坐直:"後門!"
太遲了。前門被暴力踹開,三個全副武裝的人沖了進來,槍口對準他們。領頭的是個高個子女人,黑色短發,眼睛像兩顆冰冷的玻璃珠。
"季博士,林博士。"她的英語帶着德語口音,"請原諒我們的冒昧。我是NeuroTech特别行動組的萊娜。"她看向金屬箱,"我們來找回公司财産。"
季辰下意識擋在林修遠前面:"這不是你們的财産,是我父親的研究成果。"
萊娜笑了笑,那笑容讓季辰想起解剖課上的标本:"事實上,根據2047年的專利訴訟判決,所有與'第七和弦'相關的研究成果都歸NeuroTech所有。"她做了個手勢,兩個壯漢上前抓住季辰的手臂,"請跟我們走一趟,有人非常想見你們。"
季辰掙紮着,突然注意到林修遠的手指在沙發扶手上輕輕敲擊——摩斯密碼:【配合找機會】
"你們要帶我們去哪?"季辰故意提高聲音,分散對方注意力。
"慕尼黑總部。"萊娜拿起金屬箱,"老闆對你們的腦波耦合研究特别感興趣,尤其是..."她意味深長地看着兩人,"能在人體産生實際物理效應的那部分。"
季辰感到一陣寒意。他們怎麼會知道幹擾脈沖的事?除非...
"你們監視我們多久了?"他厲聲問。
萊娜隻是微笑:"足夠久了。現在,請..."
她的話被突然響起的手機鈴聲打斷。萊娜皺眉接聽,簡短交談後臉色變得嚴肅:"計劃有變,隻帶一個走。老闆點名要林博士。"
季辰的心髒停跳了一拍:"不!"
他奮力掙紮,但後頸突然遭到重擊,眼前一黑。最後的意識中,他看到林修遠被拖向門口,而他的手指仍在門框上敲擊着那個熟悉的節奏——《瑪麗有隻小羊羔》。
黑暗吞噬了一切。
當季辰再次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小屋的地闆上,雙手被塑料紮帶綁在身後。窗外已是黃昏,屋内一片狼藉——電腦、研究筆記全被帶走,隻有那架立式鋼琴完好無損。
他艱難地挪到鋼琴旁,用被綁着的手摸索琴凳下方——林修遠在那裡藏了個備用小刀。割開紮帶後,季辰的第一反應是檢查鋼琴。
果然,在最高音區的琴鍵下方,貼着一張便簽紙,上面是林修遠潦草的字迹:【慕尼黑音樂廳地下室聲波陣列用中央C啟動】
季辰的雙手顫抖着。他們早有預案,預想過可能被分開的情況。林修遠一定是在被帶走前設法留下了這條信息。
他打開鋼琴凳,取出藏在樂譜下面的備用手機——預付費的,不在NeuroTech的監視名單上。第一個電話打給日内瓦的聯絡人,第二個打給慕尼黑的安全屋。
挂斷電話後,季辰站在鋼琴前,手指懸在琴鍵上方。林修遠的留言說"用中央C啟動",但沒說具體怎麼做。他深吸一口氣,按下中央C鍵,同時觀察鋼琴内部的機械結構。
當琴槌擊弦的瞬間,季辰注意到有根弦的振動頻率異常——那不是普通的鋼琴弦,而是某種合金材料。他連續敲擊中央C三次,鋼琴内部突然彈出一個小抽屜,裡面是個微型接收器。
接收器亮起,顯示出一段加密傳輸。季辰迅速連接筆記本電腦(藏在鋼琴共鳴箱裡的備用機),解碼後出現一張慕尼黑音樂廳的建築藍圖,和一個閃爍的紅點——地下三層有個标記為"聲波實驗室"的區域。
季辰的胃部擰緊。那裡就是林修遠被帶往的地方,也是父親研究中最危險的部分——聲波陣列,能将"海妖之歌"的效果放大到影響整個城市的規模。
他必須行動,而且要快。但單槍匹馬闖進NeuroTech的設施無異于自殺。季辰的目光落在鋼琴上,突然有了主意。
如果聲波是鑰匙,那麼音樂就是鎖匠。季辰開始彈奏《革命練習曲》,但有意改變了幾個音符的時值。當他彈到第三遍變奏時,鋼琴内部傳來輕微的咔哒聲——一個隐藏的隔闆打開了,露出裡面的小裝置:父親設計的便攜式聲波發生器。
季辰小心地取出它。這個裝置看起來像個小号角,末端有頻率調節旋鈕。他記得父親的理論:特定頻率組合能産生共振效應,暫時幹擾人類的運動神經系統。
但使用它是有代價的——父親的文件中提到過"神經反饋",使用者會承受部分反作用力。季辰咬咬牙,将裝置裝進口袋。為了救林修遠,他願意付出任何代價。
夜幕降臨,季辰駕駛租來的車駛向慕尼黑。儀表盤上的導航指向音樂廳,而他的思緒卻飄向林修遠——他的傷口有沒有得到處理?他們是否在審問他?那個總是帶着笑意的聲音是否依然在黑暗中講着不合時宜的笑話?
季辰握緊方向盤。不管需要突破多少防線,不管要付出什麼代價,他都會找到林修遠。因為他們不僅是一對科學家夫婦,更是彼此生命中唯一能完全同步的腦波。
慕尼黑的夜空開始下雨,雨滴打在擋風玻璃上,像無數微小的音符,奏響救援的前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