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出還沒開始,兩個小朋友興緻勃勃的對着休息區的小木偶們叽叽喳喳的議論個不停,陸少川看着小溪活潑的笑臉,耳邊似乎又想起了她小心翼翼的聲音,“待會你可以做我爹地嘛?”
那一瞬間,陸少川想到了夏酉星剛轉學A市那會兒,嬌弱漂亮沉默寡言的小孩被那些調皮的小孩孤立欺負,卻連告狀都不會。
國外的種族歧視那麼嚴重,她一個完全的東方面孔,父親又長期不出現,會不會在學校受了很多委屈。
“我爹地堆的雪人比這個船還要高”。
“我爹地能堆比樓還要高的雪人!”
剛才還其樂融融的小朋友們,轉眼間就攀比了起來,“我爹地會生小馬”。
“我爹地會挖礦!”
不是,怎麼又扯到了挖礦上?
約翰的爸爸尴尬的對陸少川解釋,“我偶爾會兼職獸醫,給家裡的馬接生什麼的,您”,他看一眼陸少川手上的腕表,這個一身貴氣的東方男人,竟然會去挖礦?
幸好表演馬上就要開始,工作人員來将他們帶回了各自的位置,要不然陸少川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挖礦的事,難道他真要去加拿大開展礦産業務嗎?
随着河面的晃動,一個小時的演出很快就結束了。
小溪意猶未盡的學着演員的手勢擺出各種動作,但很可惜,今天沒有太陽,無法投射出影子。
“小溪”,陸少川給她理理帽子,狀似無意的問,“約翰是你的好朋友嗎?”
“他才不是呢”,小朋友顯然又想起來了中斷的攀比,“他就是個炫耀精,天天說他爸爸會生小馬,我爹地還會挖礦呢我說什麼了嗎?”
“哦,那他們有沒有說過你的眼睛和頭發和他們不一樣?”
“說過啊”,小溪毫不在意的說,“但是媽咪說了,大家要是都一模一樣,那就不是人了,是橡皮泥”。
帶着稚氣的聲音聽的陸少川鼻頭酸澀,他隻是聽着心裡就忍不住的抽痛,她當時該得多麼難過啊。
張姨看到他泛紅的眼圈,哭笑不得的解釋,“他們老外不僅小孩心理脆弱,大人也沒好到哪去,别說小溪了,星星都能罵哭好幾個”。
聽完她的解釋,陸少川心裡更不好受了,他家星星從來都不是個會主動惹事的性格,把她都逼得罵人了,遇到的人得多麼過分啊。
過分嗎?張姨眨眨眼想,可是先動手的是小溪啊,把人孩子頭都打破了,那娃可比她高了兩個年級。
“他們學校開家長會嗎?”,陸少川問張姨。
“有家長活動日,但要到聖誕假期前了”。
“我可以去參加嗎?”,他問小溪。
“當然可以啦!”,小溪答應的毫不猶豫,然後指着旁邊的冰激淩店說,“舅舅,我要吃冰激淩,媽咪每次都會給我買冰激淩”。
“不行,會拉肚子的”。
“不會的,不會的,冰激淩,我要冰激淩”。
陸少川人生第一次領略到了小朋友的難纏,“我們先去給星星買禮物好不好?星星工作一天很累的,我們給她個驚喜好不好?”
“好,但要先買冰激淩!”
别說夏酉星已經交代了,就算夏酉星沒有交代,陸少川也不可能讓她在這麼冷的天裡吃那麼涼的東西,“給星星買完禮物我們就去吃飯好不好?去你喜歡的那家餐廳,有會說話的大樹的那個”。
“先吃冰激淩!”,小朋友蹲在地上抱住他的腿,“我想吃冰激淩嘛,舅舅~爹地~”。
最後張姨看不過去了,勸陸少川,“買吧買吧,不買她要嚎到明天去了”。
陸少川沒辦法,請店員挖了一個最小的球,遞給小朋友之前,還不忘征求她的意見,“我可以嘗一口嗎?”
小溪舔舔嘴,欣然同意,“好呀”。
然後就眼睜睜的看着他挖掉了大半個,她癟癟嘴剛想哭,就被陸少川喂了一口,甜絲絲冰冰涼的冰激淩撫慰了她受傷的心靈,算了,她是聽媽咪話的乖寶寶,不和舅舅一般見識。
陸少川揉揉被冰的要失去知覺的腮幫子,趕緊帶着她離開這條街,“我們去給星星買禮物吧!”
“好呀”,小溪幫忙出主意,“媽咪喜歡榛子蛋糕,甜甜的榛子蛋糕”。
陸少川先去她說的店裡定了榛子蛋糕,接着就帶她去了燈火通明的商場。冬天的倫敦四點天就黑了,他是真的不适應,也不知道她還上學那會兒是怎麼熬過那些早八晚十的。
挑選禮物時,兩人再次産生了分歧。小溪想買綴着海藍寶石的蝴蝶結項圈,陸少川卻覺得夏酉星現在不喜歡這種幼稚可愛風的東西,想買那條點綴了粉鑽的海螺珠項鍊。
“藍色啦”,小溪堅持自己的選擇,“媽咪和我一樣喜歡藍色啦”。
“才不是”,陸少川反駁,“星星喜歡粉色”。
“張奶奶”。
兩人同時看向張姨,張姨摸摸手上新買的珍珠手鍊遲疑着建議,“要不兩個都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