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鬧的房子再次變得空蕩蕩。
陸少川慢吞吞的将吃完的碗碟收進廚房,細密的水流被骨節分明的手指揉散,轉身間他瞥到放在竈台邊的白色保溫杯,離開的腳步猛的頓住。
門鈴聲響起的時候,浴室的夏酉星如蒙大赦。
也不知道孟冰妍在哪聽來的偏方,說香菜打碎在皮膚上揉搓能治好濕疹。
如果夏酉星是個喜歡吃香菜的倒還好,但偏偏夏酉星極度讨厭香菜。
不知道是晚飯時的苦瓜蒙了心,還是胳膊脖子上無處不在的癢麻迷了眼,她竟然同意了嘗試這個偏方。
柳姨買的香菜十分新鮮,味道也十分濃烈,換了吊帶睡裙的夏酉星一走進浴室就忍不住幹嘔。
“yue”,她連連擺手拒絕孟冰妍,“不行,不行,這像死了八百隻臭蟲一樣,yue~”。
“多香的味道啊”,孟冰妍擋在門口不讓她離開,“多聞一會兒你就習慣了”,說着抓起一把香菜碎就往夏酉星的胳膊上揉,“忍一忍,忍一忍,很快就好了”。
“yue~”。
捂住口鼻的手上也被她揉上了香菜碎,夏酉星幾近昏厥,“好了,好了,好了,我要喘不上氣了,嘔~”。
“不行不行,還有脖子上”。
綠色的汁液窩在白裡透紅的鎖骨裡,孟冰妍揉搓的動作不敢再用力,轉而催促她“胳膊上的趕緊搓起來,用力搓,搓熱”。
回應她的是夏酉星的又一聲幹嘔,她真的要被熏暈了。
“哎哎,你别跑,再搓搓,再搓十分鐘”。
“我要去洗澡!”
再搓下去她就要被淹入味了!嘔!
就在兩人僵持不下之時,門鈴聲突然響起。
“大晚上的,誰啊?”,孟冰妍開門的同時還不忘對沖浴室喊,“先不要洗,還得再搓搓”。
門外的陸少川聞到濃郁的香菜味,眉頭不自覺皺起,“搓什麼?”
“星星那濕疹呗,我聽企劃部小張說的偏方,她嫂子懷孕的時候長了濕疹,不能吃藥,就是用香菜揉好的,你下來有什麼事嗎?”。
“嘔!”,浴室的夏酉星又一聲幹嘔,陸少川冷臉推開她,急切的往裡走,“不要瞎折騰”,結果剛走到浴室門口就看到夏酉星正扯着水龍頭往脖子上沖。
濕透的黑色吊帶裙貼在白裡透紅的肌膚,綠色的汁液順着纖細的脖頸往下滑,就像開在綠藻湖面上的白荷。
突兀的紅色腫塊看起來觸目驚心。
他猛的轉身,手背上青筋暴起,咬牙切齒的壓低聲音,“我已經讓人去約國醫堂的專家号了,你不要再瞎折騰”。
“這怎麼能是瞎折騰呢?”,孟冰妍覺得擋在浴室門口的人有點莫名其妙,“老祖宗傳下來的東西肯定有她的道理,不過你來到底有什麼事?”。
陸少川把杯子遞給她,“星星杯子落在廚房了”。
“哦”,孟冰妍沒有接,反而稀奇的上下打量,她手機上次落在他那,他都沒說給她送一下,一個杯子他倒是跑的快,還洗了澡換了衣服,還有這頭發,特意抓過的吧?
“嘩啦啦”的水聲裡,夏酉星并沒有聽清外面的動靜,她隻以為是孟冰妍叫了外賣或者快遞到了。
沖了半天,洗手池裡的水都變清澈了,身上的臭蟲味還是沒有減少,她煩躁的關上水龍頭,準備回房間洗澡。
她擦擦脖子胳膊上的水珠,沒有聽到旁的聲音,就以為人已經走了,皺着臉沖站在門口的孟冰妍抱怨,“我感覺我現在離餃子餡就差一張皮了”。
濃郁的香菜味道中,突然出現了一股淡淡的柑橘氣息,夏酉星還以為是自己鼻子失靈了。但下一刻,熟悉的聲音就在耳邊響起,“我先下去了”,她眼睛猛地睜大,臉上溫度驟升,什麼情況?怎麼陸少川又出現了?
孟冰妍舉起手裡的杯子,意思很明顯,他來送杯子的。
“我”,陸少川清清嗓子說,“我明天要回A市一趟,最近不在,你,咳“,他餘光往後掃了一眼,地闆上的影子還在滴水,剛清過的嗓子再次變得沙啞,“你們早點睡,别總熬夜,出門記得帶司機”。
“唉”,孟冰妍目送他離開後,歎了口氣和夏酉星說,“川哥這些年其實也挺不容易的”。
夏酉星拍拍滾燙的臉頰,下意識反問,“怎麼了?”
“你不知道嗎?”,孟冰妍跟她說,“我前姑父那個小秘不僅把她妹妹弄到陸氏了,還把她侄子還是什麼的也弄進去了,心思都寫臉上去了”。
夏酉星擦頭發的手頓住,“陸叔叔”,她遲疑的說,“應該不至于吧”。
“呵”,孟冰妍笑她天真,“老房子着火的威力那可不是一般的大,友川獨立在陸氏之外,和他們可脫不了幹系”。
她說起這個,夏酉星就更不懂了,“陸氏前幾年資金鍊斷裂不是陸少川挽救回來的嗎?怎麼會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