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筱婷生日這天,宋瑩和黃玲兩人帶着她與謝昭蘊來到了國營飯店吃面。
一進飯店,熱鬧的煙火氣撲面而來。飯店的招牌是一塊醒目的紅底金字大匾,透着濃濃的年代感。
店内,寬敞明亮的大堂擺放着整齊的桌椅,桌面被擦得一塵不染。牆上挂着一些泛黃老照片,有城市的老風景,也有過去的勞動模範合影,仿佛在訴說着歲月的故事。屋頂的吊扇慢悠悠地轉着,發出輕微的“嗡嗡”聲,為這炎熱的夏日帶來一絲涼爽。
飯店的角落裡擺放着幾盆綠植,雖然并不名貴,但長得郁郁蔥蔥,給這略顯古樸的環境增添了幾分生機。地面是水磨石的,被無數人踩踏得有些斑駁,卻也幹淨整潔,能看出飯店主人的用心。
櫃台後面,穿着白色工作服的服務員們忙碌地穿梭着,臉上帶着樸實的笑容,熱情地招呼着每一位顧客。
廚房的門半掩着,可以看到裡面的廚師們在竈台前忙碌,爐竈上的火焰呼呼作響,鍋鏟與鐵鍋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音,一道道美味佳肴在他們的手下誕生。
在這樣的環境中,幾人找了個空位坐下,準備享受這頓特别的生日餐。
宋瑩一邊走一邊跟黃玲說:“今天可得讓筱婷好好吃頓長壽面,咱也跟着沾沾喜氣。”
黃玲笑着點頭,拉着莊筱婷喝謝昭蘊的手說:“筱婷啊,今天你生日,想吃啥盡管點。”
莊筱婷臉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乖巧地說:“謝謝宋阿姨,有你們陪着我,我就很開心了。”
宋瑩熱情地招呼服務員點菜。不一會兒,四碗香噴噴的面條端了上來,面上還卧着煎得金黃的荷包蛋,蔥花和香菜點綴其間,香氣撲鼻。
莊筱婷看着面前的面,眼裡滿是驚喜。宋瑩笑着說:“筱婷,快吃吧,這長壽面啊,吃了能保佑你平平安安,快高長大。”
黃玲也在一旁附和:“是啊,筱婷,祝你生日快樂。”
謝昭蘊也套了個吉祥話。
莊筱婷感動地說:“謝謝,這是我過得最開心的一個生日。”
說着,便拿起筷子,輕輕挑起面條,吹了吹,送進嘴裡。面條爽滑勁道,湯汁濃郁鮮香,讓她忍不住一口接一口。
忽然莊筱婷停下來動作,看到了窗外的林棟哲和莊圖南的腦袋。
氣憤不已的林棟哲走到了宋瑩身旁,沖着“宋瑩!你不講義氣,你吃獨食啊!”
說完扭頭就走了,宋瑩眼疾手快的拉住,好不容易拉回來後,幾人再次聚在了桌子前。
黃玲将碗裡的大份給了莊圖南,宋瑩則是相反,給了林棟哲小一點的份量。一直對着謝昭蘊,莊筱婷噓寒問暖。
回到家,小魔王就開始發威了。
咆哮者“背信棄義,抛夫棄子,啊啊啊”
諸位鄰居聽着笑個不停,漸漸的咆哮聲變成深綠哭泣聲。
再一次響徹大院。
再有半年就到了80年代。
這天,莊老師帶着莊筱婷和莊圖南來到了老家吃飯,老人家希望莊老大多照顧照顧鵬飛,如果能回來的話。
老婆子一會吃飯的功夫,就看了十次門口,眼巴巴的緊,莊老師體貼的問“是不是在等什麼人?”
阿婆聽後收回了眼睛,敷衍“沒有沒有。”
又說了一會話,莊家姑姑就帶着向鵬飛進來了。
阿婆“你瞧我這記性,我不是不跟你說,我是給忘喽!”
莊圖南眼中流露出玩味,見父親深信不疑,垂下眼睛專注吃飯。
之後,莊老師将孩子帶回了院裡過活,向鵬飛和莊圖南先擠在一起。
生活費,黃玲已經從老兩口那裡拿了出來。
第二天來莊家的謝昭蘊也是第一次見到這個未來的賺錢大佬。
不過現在還是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小孩子,天天圍着圖南幾人。
日子就這樣慢慢過去,沒事的時候,幾個人一起去小賣部吃冰棍坐在樹下面納涼,第一次,向鵬飛請的客。
之後都是幾人各自。
謝昭蘊知道向鵬飛不是個耐心讀書的,就送了幾本和金融有關的雜志。
在臨走時,向鵬飛将她媽媽給的錢轉交給了黃玲,不過黃玲沒要,在他走的時候,又給他添了很多食物,生活用品。
向鵬飛隻能排隊等返鄉的名額,希望他可以盡快回來了。
臨近開學,謝昭蘊也要回去了。
送别的時候,莊圖南難得開口,主動給她送了一個筆記本,雖然不貴重,但是對于莊圖南來說,這些筆記重要的很,平時都是經常翻看的。
拿到筆記本,謝昭蘊順勢将手握住了莊圖南的手,眉眼彎彎“圖南,你說我們會不在一個大學啊!”
面色泛紅的少年支支吾吾半天,“我……你……我們,會的吧。”
偷偷摩挲了幾下男生的掌心,對着身後的幾位弟弟妹妹們“下學期見喽!”
順着人流,踏上了公交車。
再次見到幾人,已經是高考結束。
錄取結果還沒下來,幾家人幹着急,姗姗明年就開始一中的高二了,成績也很突出,郝表姑沒少誇這孩子,以後有出息的。
雨幕鋪天蓋地,謝昭蘊立于小賣部前,白色西裝外套在陰沉天色下格外惹眼。
她單手插兜,棕色波點襯衫的領子俏皮翻着,眼神平靜卻暗藏期許。
忽然,一道身影穿透雨簾——是莊圖南。
他步伐急切,沉穩中帶着不顧一切,濺起的水花在褲腳翻卷的牛仔褲上洇開水漬,發絲被雨水打濕,卻無損他眉宇間的英氣。
遠遠的,兩人目光相撞。
莊圖南的眼神似有千言萬語,幾步疾跨至她身前,氣息微喘,“昭蘊,我終于見到你了。”
謝昭蘊望着眼前人,雨水順着他高挺的鼻梁、下颌線滑落,曾經的青澀早已沉澱為自信從容,可那眼底的熾熱,卻與記憶裡一般滾燙。
“嗯,好久不見啊!”
雨絲斜斜撲在小賣部褪色的遮陽棚上,塑料布被打得噼啪作響。
莊圖南擡手時,謝昭蘊聞到他身上混着雨水的皂角香——是她曾在電話裡提過的、巷口老鋪子賣的那種。
他指尖掠過她肩線,替她拂開沾了雨珠的西裝翻領,動作極輕,卻讓她後頸倏地泛起細麻的顫意。
少年時遞筆記本都要紅耳朵的人,如今手掌覆在她鎖骨上方的布料上,指腹無意識地碾了碾濕冷的布料,像在确認什麼真實的觸感。
“襯衫濕了?”
他忽然低問,喉結在潮濕的衣領間滾動。
謝昭蘊這才驚覺自己内搭的波點襯衫已被雨絲洇出深色圓點,貼在鎖骨下方的皮膚涼津津的。
不過這也太暧昧了吧。
她别過臉去,耳尖發燙,餘光卻瞥見他手腕内側的紅痕——是剛才跑過巷口時被生鏽的鐵門刮的。
那道紅痕在蒼白的皮膚上格外刺眼,像他高一暑假時偷摘她窗台上的茉莉,被刺紮破手指後,非要把花藏在她書包裡的倔強。
他忽然從帆布包裡掏出個牛皮紙袋,裡面是疊得方正的格子手帕,邊角還留着細密的針腳——分明是,随手塞給他擦汗的那方。
“總記得帶着。”
他指尖摩挲着手帕邊緣,聲音輕得像雨絲,“後來去了學校,夜裡想家,就用它擦搪瓷缸子。”
話尾帶了點自嘲的笑,卻在擡頭時撞進她驟然柔軟的目光。
兩人靠得太近,他睫毛上的水珠正往下墜,落在她手背時,她下意識縮手,卻被他掌心輕輕攏住手腕,像怕驚飛了什麼易碎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