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什麼,這沈知樂當成寶的事情,等她親身體驗過之後,再高高地落下來,這不是更有意思?”虞驚鴻看一眼沉不住氣的桃李,輕輕一笑,在經過桃李時動作輕柔地折下一枝在鼻尖輕嗅。
淡淡的馨香傳入鼻尖,讓她本就愉悅的心情更加好上幾分,她擡眼瞧了瞧,滿園桃花開的盛極了,方才并未細賞,如今倒是多了幾分興緻。
“桃李,采上幾枝,帶回去插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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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清宮。
蕭執玄隻覺得自己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裡他依偎在虞驚鴻的懷裡,聞着她身上淡淡的香味,睡意昏沉,二人沒有隔閡,還是那樣溫馨地呆在一塊,便已經是最好的時光了。
等他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深夜了,他難得睡了這麼久,剛睜開雙眼才發覺臉龐濕潤,他遲緩的伸出手摸了摸,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又哭了。
他今日意識難得清明,常伴着他的頭痛今日出奇的沒有發作。動作緩慢地坐直身子,他才發覺四周一片漆黑,而自己竟然躺在地上,身上蓋着一床矜被。
整個乾清宮靜悄悄的,沒有一個人影,他倒是沒有多想,隻以為是自己又犯病了,這事情常常發生。三福幾人為着避免誤傷,每每他犯病便躲得遠遠的。至于身上的被子,他隻以為是三福進來怕他着涼給他蓋上的。
正打算站起來,卻不小心牽動了脖子,帶來一陣疼痛,他疑惑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一時間想不起來是怎麼受的傷。
他今日心緒難得平和,日常充斥心尖的暴虐之氣竟然沒了蹤迹,眼前一片漆黑,他摸索着掌了燈,正打算喚三福進來好好問問話,便看見桌案上用鎮紙壓着什麼。
他踱步過去,大掌拿開檀木鎮紙,将底下的紙抽了出來,甫一展開,他的瞳孔驟縮,整個人發着抖,雙眼卻死死地盯着上頭的字,恨不能将紙燒出來兩個窟窿。
上頭的字迹便是化成灰,他也認得出,從前這字迹的主人便是這般牽着他的手在紙上謄寫着大字,寫的久了,後來他甚至能模仿出她的筆法,寫出來和她一般無二的字。
“三福!”
三福老遠聽見一聲呼喊,今日他離得不遠,就在外間守着這主子,聽見傳喚,便知道裡頭那位主子醒了,他一邊吩咐守夜的宮娥掌燈,一邊忙不疊地趕過來。
等他進了内間,乾清宮便次第亮起來燈火,整個宮室幾乎亮如白晝。
“陛下,可是有何吩咐?”三福躬身哈腰得問着,生怕晚了一步,這祖宗又得發脾氣。
“今日誰來過?”他全然忘了今日發生之事,寒聲問道。
三福知道他老毛病又犯了,隻要一發狂症,事後必然要忘事,隻是稀奇的事情在于他今日犯狂症,竟然沒有一人受傷,反倒是他自己脖子上添了一道傷口,他睡着的時候三福特意尋了太醫來瞧過,幸好不太嚴重。
“今日是雲大人來過,特意為陛下尋了一道士來,陛下可要再見見?”三福明白他的心思,順着提議。
“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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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繼樂沒想到竟然這麼快便被蕭執玄傳召,三福前來宣旨的時候他甚至還躺在床榻上睡的正香,做着自己留名青史的美夢。
被人從床上一把薅起來的時候,他美夢被打破亟待發火,對上一張胖乎乎的圓臉,心裡的怒火一下便被潑了涼水,再也興不起來。
他以為自己還在做夢,猛地抹了一把臉,再睜眼見三福還在他眼前,提着一盞燈笑盈盈地看着他,跟尊彌勒佛一般,整個人吓得打了個顫。
“三福公公……我這不是做夢吧?”他顫顫巍巍地問道,整個人還忍不住抖了一下。
三福樂呵呵地看着他,手上勁兒卻不小,一把将人抓了一把将人抓了起來,拿着一旁的衣服便往他身上套,“雲大人沒有瞧錯,正是咱家,陛下宣您進宮呢,莫要再耽擱了,快快收拾一下随我進宮去。”
“什麼?”雲繼樂何時有過這待遇,被人提溜着穿上衣服,便被架着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