绮夢從一開始便不相信戴勝會做出下毒之事,但燦星眼盲,叫人心驚,無論戴勝能不能拿出解藥,都必然驚動欣桐和睿璟。
當醫師前來,道明眼盲之由,燦星安然,绮夢松了口氣,卻又猛然提起一口氣,她知道,接下來,戴勝必逃不過一劫。
绮夢默默退出屋去,直奔堅志住處,堅志吃了酒,且明日一早便要返回天宮,因而已沉沉睡去。
“公子!大公子!”绮夢直闖進屋,搖晃着熟睡的堅志。
堅志驚醒,猛然坐起身來,道:“夢姑姑,你怎……你怎不敲門?”
“來不及了。”绮夢拿起架子上的外衣,便幫堅志套上,邊說:“公子快随我過去,救救戴勝姑娘。”
堅志聽此,慢悠悠道:“我自己來穿就好。夢姑姑,怎麼一回事啊?在長吟宮内,戴勝能出什麼事?”
绮夢簡短講清來龍去脈,催促道:“公子,您快些過去吧!”
“不大好吧!”堅志道:“星兒眼睛已經好轉,戴勝那孩子,為了根簪子,這般驚吓星兒,吃些罰,是應該的。姨母是她的祖母,就算是懲罰,也不會有什麼過火的。”
“公子,您不常回來,許多事您都不知道,三言兩語我也講不清楚。”绮夢已推着堅志出門。
“夢姑姑,難怪星兒與我說過許多次,說你偏心戴勝。哈哈哈哈,以往我還不信,當是小孩子說醋話,這下我可不得不信了。”堅志仍舊不緊不慢。
“公子,天地良心,戴勝姑娘被夫人抱去後,便不需我與姑娘見面接觸,姑娘是個好孩子,我實不忍心看她受苦挨餓,才偷偷送些吃的,叫宗女裝見幾回,便說不清了。我日日照料着宗女,心憂着宗女,若是宗女真有什麼三長兩短,我絕沒心思管其他人。眼下宗女無礙,戴勝姑娘要遭大秧了。幸而你在這兒,能去說上幾句。”绮夢道。
“睿璟不是在那嗎?璟兒心善,星兒無礙了,她必然會替戴勝說話。”堅志道。
“脈主是心善,但公子,你不懂當娘的心,孩子遭了難,哪怕是虛驚一場,當娘的也恨不能把始作俑者扒層皮的。”绮夢道。
“還記得,戴勝小的時候,與星兒一塊躺在床上睡覺,璟兒的眼神那般深情,那會兒她都未虧待戴勝。”堅志道。
绮夢歎氣,她又能說些什麼?便是她如實照講,堅志也未必信她,睿璟是堅志的親妹妹,睿璟心中的妹妹總是美好的。
“公子,你不記得我與你講過的那事了?”绮夢調轉話頭,指向欣桐。
“姨母那是,興許是太擔憂啟明哥了。我聽璟兒講,姨母對戴勝甚是上心,管教甚嚴,隻可惜那孩子是個不争氣的。夢姑姑,你就是太嬌慣孩子了,犯了錯,就有受罰的必要。這麼晚了,等你我過去了,沒準她們已經散了呢!”堅志道。
“散了最好不過。戴勝姑娘萬不會做出那種事來。”绮夢拉着堅志快步趕路,堅志無法,隻能配合。
堅志趕到時,欣桐正一隻手捏着戴勝的下巴,一隻手伸出兩指,欲戳向戴勝雙眼。
“住手。”堅志脫口而出,上前拉開戴勝,他握着戴勝的手腕,将戴勝藏在身後,雖與這孩子并不熟悉,但他覺得,這懲罰着實中了。
欣桐一臉不悅。
堅志方回過神來,緻歉道:“姨母,請手下留情。這孩子是犯了錯,倒也罪不至此吧!”
“堅志,這孩子頑劣,平常的管教,她記不住的,我也實屬無奈啊!”欣桐道。
睿璟亦上前道:“哥,瞧瞧你,姨母還能真的弄瞎她不成?說說狠話,做做樣子,吓唬吓唬孩子,叫她有個記性。”
堅志覺得妹妹說的有理,為方才自己的沖動,感到尴尬,松開戴勝的手腕,走向燦星,心疼的問:“星兒,眼睛怎麼樣了?”
“你現下認錯道歉還來得及。”欣桐道。
戴勝梗着脖子,堅定道:“我沒錯。我不認。”
“我養過許多孩兒,啟明,啟航,睿璟,後來,燦星也跟在我身旁,受我教導。我的孩兒們哪個不是一說起,便滿是贊歎?獨獨戴勝這個逆子,這些年我用的力氣,廢的心血,旁人不清楚,璟兒在身邊,是看的一清二楚啊!可她卻冥頑不靈,頑劣至此。我不能視而不見,與其叫她長大後,再做出什麼讓我羞于見人的事,倒不如,當一個老實的瞎子。”欣桐說着又将戴勝按住,直戳戴勝雙目。
睿璟急忙将燦星摟進懷内,即便女兒視力尚未恢複,她仍舊不願叫女兒看見這等血腥兇殘場面。
戴勝吓得閉緊了雙眼,就在最後一刻,堅志按住了欣桐的手。
“姨母,她還隻是個孩子,況且星兒的眼睛已在好轉。真的罪不至此。”堅志勸道。
“堅志,我勸你不要插手,這是我們祖孫間的事。”欣桐道。
堅志這才發覺,绮夢說的不假,若他不來,戴勝隻怕已被挖去雙眼。
“姨母,正是因戴勝是您孫兒,我才勸您莫要沖動,此懲一出,再後悔,也無補救之法了。”堅志道。
“我很清醒,我豈是那種會後悔的?”欣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