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原諒你!”燦星道。
睿璟撫着女兒的頭,附和道:“我們星兒,受了大委屈了。”
“我便知道,你就是見不得人的,在我們跟前一副膽小受氣的模樣,出去了,見到外人了,你倒是撒了瘋。你知不知道你姐姐是宗女,是孔雀一脈的未來,是長吟宮的臉面?我養你這麼大,悉心的教導你,不求你有所成就,你反倒霍亂起來,難不成對你好,就得遭報應嗎?”欣桐道。
戴勝隻是嗚嗚的哭,她實不知道該說什麼才能扭轉局面。
“姨母,你瞧這孩子,做錯了就做錯了,大大方方認個錯,你看她弄的。這可憐兮兮的樣子,幸好這裡沒有外人。戴勝,你也不是不懂事的小孩子了,你摸着良心說說,我和你祖母哪有說一句重話?便是你叫你姐姐受了那般大的委屈,我也緊攔着她,不叫她傷你。你看你,祖母跟你說話,你也不理。”睿璟緊忙道。
戴勝略微擡了擡頭,小聲結巴道:“我……我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就能沒事了嗎?凡事,你就不能想想後果嗎?”欣桐道。
“我有跟姐姐說的,叫她将簪子給我,她不肯。”戴勝道。
燦星從母親懷裡坐起,道:“我跟你說的清清楚楚的,你沒有回禮!是我回的禮!這簪子就是我的,我憑什麼給你啊?”
睿璟一把抱住女兒,道:“好好好,娘知道了,祖母也知道了,星兒不要氣了,氣病了,難受的是自個兒,娘和祖母都要心疼的。”
“戴勝,你太讓我失望了,你除了犟嘴,還會什麼?”欣桐淡淡道。
“戴勝,姑姑不得不說你幾句了。你看,莫說此事你姐姐沒有錯,便是你姐姐真有錯,你便能理直氣壯了嗎?你找姐姐要簪子是不對,但你有沒有跟姐姐說,等回去了再戴那簪子?”睿璟道。
“我沒想道。”戴勝答。
“就算你沒想到,雲霓郡主那樣說的時候,你就看着你姐姐難堪嗎?你難道不該幫你姐姐解圍嗎?你說一句,是你将簪子給姐姐的,不就什麼事都沒有了嗎?”睿璟道。
燦星亦道:“就是!我幫了你多少次啊?你就看着我出醜。”
“戴勝,你看,有這麼多法子,這麼多機會,你就不情願去幫你姐姐。你這樣,真是太自私了。”睿璟道。
戴勝猛然擡頭,道:“我有聽姐姐的,我有為姐姐着想。是姐姐不肯把簪子還給我。”
“所以你就叫我在那麼多人面前難堪嗎?”燦星道。
“我沒有,我也不知道郡主為什麼……”戴勝道。
“你這是又想把錯事推到你姐姐身上麼?”欣桐道。
“我沒有。”戴勝道。
“你就有。”燦星道。
“戴勝,你聽聽你說的都是什麼話?你都想見姐姐會難堪了,你怎麼還不幫幫你姐姐?”睿璟道。
“我有為姐姐考慮,也有聽姐姐的話。”戴勝如此說,心想,此話是出發前表姑的千叮萬囑,當不會有錯。
“還真是滴水不漏啊!我也看清楚了。戴勝,你就是嫉妒你姐姐,嫉妒你姐姐的優異,嫉妒你姐姐與郡主交好。你便生出了這樣的事端,連說辭都準備好了。”欣桐道。
睿璟立刻紅了眼眶,道:“戴勝,你真是太荒唐了!這個事兒,跟你姐姐有什麼關系?你不能這般推卸。你的事兒,就是你的事兒,是郡主送了你簪子,關你姐姐什麼事兒?你不得想想,你該怎麼做?你想怎麼做嗎?你考慮你姐姐做什麼?你聽你姐姐的話做什麼?”
戴勝頓時愣住了,脫口而出:“這不公道。”
以往,戴勝都是默默受着,默默接收着,從未提起,也從未想起公道一說。
睿璟道:“你還提公道!你有什麼好逃避的,你再考慮别人,也先得為自己着想啊!你把事情弄成這樣,對你有什麼好處?明明是你和郡主之間的事兒,你偏生把我們星兒拉了進來。你有什麼不公道的?是我們說不公道才對。姨母說的對,這孩子就是嫉妒我們星兒。”
戴勝沒再說話,她腦子裡很亂,怎麼表姑一會兒說要為他人考慮,一會兒又說先得為自己着想,一會兒說都聽姐姐的,一會兒又說你的事兒,你自己該怎麼做。以往不曾留意,亦不曾思索,今日稍一回憶,才發覺,表姑所教導的道理,似乎一直是變化的,甚至有時是相悖的,那些道理,一會兒是對的一會兒是錯的,攪得戴勝暈頭轉向,辨别不清,但她發現了,凡是那個道理能證明她錯時,那個道理就對了。
悄無聲息間,生出一個了不起的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