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姑姑。”堅志道。
“哎!公子還記的我呐,真好!”绮夢忍不住捧住堅志的臉,細細的看着,又退後兩步,仔細瞧着眼前的大孩子。
堅志心想,若娘還在,見到他,應當也會落着淚,捧着他的臉,細細看他的容貌,再這般小心的查看,他可是瘦了?可是在外受了委屈,可有吃苦頭?
“姑姑,我怎會不記得你,我自小,你就陪在我身邊,後來,瑞璟出生,你便一直照顧着璟兒。”堅志道。
“大孩子了!”绮夢感慨:“真是大孩子了!當年你離開那會兒,個頭還沒我高,如今,都比我高出這麼多了。一看就是脈主的孩兒。要是脈主見到公子如今的模樣,不知該多高興啊!”
此話一出,叫二人都眼含熱淚。
屋内的嗚嗚聲打斷了門外人的談話,绮夢小心的推開門,帶着堅志進到屋内,來不及點燈,便走到睿璟床邊,睿璟似是做夢了,像是在夢中受了什麼委屈,嗚嗚哭着,一聲聲喊着娘。
绮夢心疼極了,她湊近哭泣的孩子,輕輕拍打着,嘴裡念着:“小脈主不怕,你娘親在的,你娘親一直在的。”
直到睿璟進入安穩的睡夢中,绮夢才松開手,摸了摸睿璟的額頭,幫她蓋好被子,重新将帳子理好,而後,輕手輕腳走到桌邊,燃起了桌上的一盞小燈。
微弱的燈光亮起,绮夢端起燭火,再次端詳着堅志,道:“許久未見到了,公子的模樣,和記憶裡不一樣了。我要好好看看,記在心裡,再做夢見到公子時,好能見到如今的公子。”
堅志任由绮夢看着,道:“姑姑,我方才本想問你,怎這個時辰還未休息。”堅志望了望熟睡的睿璟,道:“現在也知道為何了。璟兒她總是這樣嗎?”
“小脈主最近總會如此,大抵是想脈主了,睡夢裡,會哭喊着叫娘親。”绮夢道。
“我記得,我離開沒多久,爹娘便為了灌湘山犧牲了。妹妹那時,尚不會開口說話,怎會記得娘親?”堅志道。
绮夢傷心道:“小脈主記不得脈主的模樣,但女娲廟裡有脈主的雕像,再有,她瞧見别的孩兒有娘親疼愛,有娘親護着,她心裡難過。”
“難過?璟兒為何會難過?是受了委屈?”堅志道。
“委屈不曾受過。”绮夢道:“脈主雖年幼,但也是一脈之主,不會受委屈的。”
“那璟兒為何會這樣?”堅志問。
绮夢道:“公子,你看小脈主,她現在的年紀,比你當年離開長吟宮時,還要小。她還是個孩子,孩子家,并非受了委屈才會想娘,孩子家,哪個會不想娘?眼看的,旁的孩子有娘親,而她想娘了,隻能到女娲廟去,朝着脈主的石像喊娘,那石像怎會應她?”
堅志雙手按在自己的臉上,悄悄将淚拭去,故作堅強道:“璟兒受委屈了,姑姑,璟兒沒了爹娘,還有我呢!她還有哥哥在。”
“公子想哭便哭吧!在我面前,就被拘着了。”绮夢道。
堅志移開雙手,任由眼淚淌出:“姑姑,你同我說,這些年,姨母待璟兒好嗎?”
绮夢道:“好是好!隻是再好,也比不過自己的孩兒。”
“那是。”堅志道:“我當時雖年幼,卻還記得,姨母對啟明弟弟的疼愛。如今,啟明弟弟逝世,獨留啟航弟弟,能想見,姨母會多麼寶貝,多麼疼愛。隻是不知,啟航弟弟可有住在長吟宮中,他與璟兒關系可好?他母親那般疼愛他,他可被嬌慣壞了?會不會惹璟兒難過?”
“公子放心,啟航小公子雖随夫人一起,住在長吟宮中,他也确實被夫人萬分疼愛着。但啟航小公子并未被嬌慣,他脾氣性格都很好,甚至可以說,夫人在各方面都将他教的很好。小公子對待小脈主也很好,雖然他沒有比小脈主年長多少,卻頗有哥哥風範,對小脈主疼愛有禮,還會悉心教導。”绮夢道。
“那就好!那就好!”堅志口中這般說着,心中卻自責起來,他這個親生哥哥,竟不能守在妹妹身邊。
“夫人和啟航小公子都很好。但這不能彌補小脈主對爹娘,對哥哥的思念。小脈主心中,是很盼着你回來的。”绮夢道。
“這樣,我也放心了。”堅志道。
“公子,你說這話!難不成你還要離開?”绮夢問。
堅志道:“我也不願,但我必須得離開,璟兒還小,我留在這兒,會叫長吟宮生出紛争。等璟兒長大了,能獨當一面,成為真正的脈主了。到時,我就會回來,到時候,就再也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