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灰色的磚石砌成高大的牆體,堅固挺拔,沉默有力,院外人看不到院内,卻能聽見院内婢女們的談笑聲。
十一已經在長吟宮後牆外呆了許久,他穿着一身墨綠色長袍,靜靜伫立在牆外,昂着頭,一邊仔細聽着院内人的笑談,一邊看向一株攀爬至牆外的薔薇花藤,花朵粉嫩,葉子翠綠,似是在向牆外人展露牆内的美好。
“好啊!可讓我抓到了,長吟宮都忙成什麼樣了?你們不去做活,還藏在此處躲懶!”院内聲音傳出,想來是躲在牆角偷懶談笑的婢女被抓了個正着。
“哎呀!好姐姐,你可真會吓人,我們才沒有躲懶,這不是在摘花嗎?”一小姑娘答。
“說的那麼熱鬧,笑聲老遠就聽見了,說什麼呢?我也聽聽。”那聲音又問。
“也沒什麼。就是在講,明日宗女選親,我們灌湘山十三峰,其他十二峰的公子哥兒,都到我們錦繡峰了。我昨兒見到幾個,模樣長得真好,也不知道我們宗女會選哪一個。”另一姑娘回話。
“若是隻論相貌,這些個,肯定都比不上紫蕭閣那位。”方才的小姑娘搶話。
“那些個公子哥兒,個個踩着奢華的錦靴,穿着繡金帶銀的錦袍,腰間還要束一條鑲嵌玉石的腰帶,頭上還要頂着華麗的玉冠。再拿上把貴氣的折扇。啧!哪個大好年紀的兒郎,如此打扮一番,還會顯醜?也就你們年紀小,被那些珠光寶氣迷了眼,眨巴着大眼睛,看誰都覺得相貌好。”那聲音道。
小姑娘道:“姐姐,話不是這樣講的,雖說有些是靠衣衫趁的好看了,可若是真的醜的,便是再上好的衣衫鞋冠,再精美的折扇寶劍,都無用的。”
十一在牆外來回踱步,忍不住随着院内聲音,審查着身上的衣衫鞋冠,雖不是院内人所述那般貴氣,好在還算得上雅緻。
“行了行了!花也夠用了,閑話也聊夠了,快跟我去前頭忙去。”
“哦!”
腳步聲漸遠,牆内徹底安靜下來。
十一低頭,有風吹來,花香飄起,他的衣角晃動着,心亦糾結不定。
若想縱身一躍,跳進院内,現下是個好時機。
可進了院内又能怎樣?便是僥幸尋到宗女,她又可會給機會,容十一說上幾句?
可若他什麼也不做,明日男子那般多,其中比他容貌美的有,身份比他貴的有,言談比他引人的更是大有人在,宗女豈願多看他一眼?
思索再三,此法雖冒險,卻能博一個機會,總好過,悄無聲息間的來,再悄無聲息中的離去。
“機會是靠自己争取的。”十一堅定主意。
就在十一準備躍過這堵高牆之時,一陣輕巧而急促的腳步聲傳來,而後,一道身影,從牆内輕輕一躍,落地牆外,那身影裙袂飄飄,梳着漂亮的發髻,帶着精美的首飾,這般精心打扮,卻又需翻牆而出,實在是易叫人多想。
“哎!”女子正是長吟宮的小宗女欣瑤,她輕舒口氣,整理着衣衫發飾:“可不能亂了。”
欣瑤欲轉身離去,正對上十一的眼眸。
眼前人落入少女眼中,雖身姿挺拔,氣質高雅,面容間卻帶着幾分意外與慌張,再看地上幾串腳印,便知此人已在此處逗留許久。
欣瑤臉色一沉,十一心中暗道不好,忙解釋:“姑娘,并非你想的那樣……”
“小賊,在我長吟宮外,作何打算?”欣瑤手持峨眉對刺,直朝十一而來。
“姑娘,我不是賊人,我……”十一道。
“休要多言,束手就擒吧!”欣瑤道。
十一不願争執,卻也不得不接招。
見女子不依不饒,十一商量道:“姑娘,我真沒有惡意,瞧你行為打扮,是要去私見情郎吧!”
欣瑤羞紅了臉,道:“無恥賊人,還敢胡言亂語。”
“我不是那個意思,姑娘,你我在此處,各有原由,何不當作不曾相見,各自忙去?”十一再次商讨。
“笑話!撞到我手上,算你倒黴。我的事便是不做了,也要拿了你這個賊,不然我妄為灌湘山的宗女。”欣瑤道。
“你是宗女!”十一大喜,真是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知道怕了?”欣瑤笑道。
此番打鬥,鬧出一些動靜,長吟宮的守衛正聞聲趕來。
“見過宗女。”十一行禮。
欣瑤哪會理睬,她知守衛馬上便到,更加想要按住十一,好在人前彰顯一番。
心急便易出破綻,趁欣瑤有所疏忽,十一一個轉身,手中化出一把弓箭,箭羽朝欣瑤飛來,已來不及躲閃。
“得罪了!”十一道。
欣瑤從驚險中回過神來,伸手摸向直插發髻的箭羽,竟是一朵開的正好的薔薇花。
十一道:“我自雲天峰而來,是雲天峰峰主的小兒子,名喚十一,今日前來,是想在明日相看之前,先與宗女見上一面。”
欣瑤昂頭看了看牆頭探出的薔薇花藤,而後,晃了晃手中的薔薇花,問:“雲天峰?小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