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他早就該離開了。
——高綏
門外瞬間安靜,她放眼望去,可謂是人山人海。
安靜十幾秒後,面前比她矮一個頭的漂亮女孩沖她咄咄逼人道:“你就是霁霖的女朋友?長得也不怎樣。霁霖呢!”
薛苓璐故意又打了一個哈欠,黑色墨鏡遮住了她大半張臉,她做出松弛的樣子:“吵了半天了,貴賓室上好的吸音材料都擋不住你的嗓門,是要找那個大明星高霁霖?”
私生粉愣了一下,語氣稍微弱了點,但還是底氣十足地嚷:“你裝什麼?我看着你們一起進來的。”
“哼,”利落的一聲,包含着決然的冷酷,薛苓璐讓出一半的位置,“有膽子你就邁進來。”
私生擡腳就要邁,這一舉動正合薛苓璐心意,她調高聲量,高聲地清晰地一字一句道:“但等會我就不知道會丢些什麼天價的東西。也不知道會要請出哪一位叔叔阿姨來坐山了。”
果然,私生馬上将邁進門内的一條腿收了回去,速度之快令人思之發笑。這些私生仗着自己有點錢或者有點權才敢橫行霸道,糊塗、自以為是的同時卻也很明白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他們不敢也不舍得丢掉自己一直依仗的錢或者權,所以制服他們的方法其實也很簡單。
每個人都有畏懼可供他人拿捏的弱點。
薛苓璐重新占領了整個門框下的通道,她嘴角往下拉,明顯的不高興:“還進嗎?”
私生粉們沒一個敢再出聲。
薛苓璐的視線再次落在為首的女人身上,漂漂亮亮的一張臉、身材也不錯,從剛才的反應看家世也算不錯,不知道為什麼非要做這種惹人唾棄的事情。她逼近了這個女人,女人被氣場所壓,眼神開始漂浮。
薛苓璐故意用前面幾個人才能聽到的聲音,道:“你們自以為優先知道的消息其實都是井底之蛙都知道的消息。”言外之意,彼此都懂。
女人的身形抖動,灰溜溜地帶着其他人在其他粉絲的厭惡聲中離開。薛苓璐掃了眼粉絲,笑笑,溫和道:“大家盡興。”
關上門,薛苓璐去打開櫃子,高綏才有些吃力地從櫃子裡鑽出來。薛苓璐即刻就張開雙臂抱住了他,高綏下一秒就出于直覺地迎合她與她相擁。
他在她耳邊低語,就像鵝毛在心尖劃過,溫柔詢問:“被吓到了?”他邊說邊拍她的手背,自責:“下一次還是讓我來吧。”
她蹭着他的衣服搖頭,答:“你來,事情就大了,可能鬧到七八點才能結束,甚至可能要去警察局,這些對你都不好。既然有最優方案,我們就選最優的。”其實她并不後怕,但是他這樣一問她心裡就開始覺得不是滋味。
高綏在她額頭落下長久的一個吻,沒有再反對。
他關心則亂,其實他知道一切的流程、知道哪種方案是最好最穩妥的,但他當時就是會忍不住想:如果這個方案出現了往常沒有發現的不可控地方然後波及了她呢?他不願意。他承受不起。所以不如選擇個次之的方案,就算有風險也隻會落在他一個人身上。
薛苓璐抱着他,感受到切實的前所未有的溫暖和安全感,她覺得自己就像女巫,正在吸取能量,而面前的人自願獻祭。她不自覺地笑出聲,他的聲音裡便也帶上了輕快笑意,他在她耳邊密語,問:“怎麼了?”她搖頭,更加用力地将他釋放出來的暖意吸入自己體内。
但很幸運,他們是人,不是女巫和獻祭品。
七點鐘,琉南璃來接店鋪的員工們去吃飯,給高綏發了信息,提醒他還有不死心的人在蹲守,分不清是狗仔還是私生。所以高綏最終決定拿了店長的鑰匙,等商場快關門的時候再離開。
店鋪落鎖下閘,琉南璃留了團隊的新面孔在商場裡盯着那幾個可疑人員。薛苓璐和高綏早已開始忙自己的工作,兩人從事的職業也重視連續性,故而延遲離開倒也不介意。
但沒有想到到了晚上十點,商場保安上來趕人,那群人才離開。
兩人鬼鬼祟祟地從側門溜出去,在團隊工作人員的配合下繞了兩個圈才到地下停車場。琉南璃已經在車上恭候多時,新面孔告訴她人已經甩掉了,但她還是擔心地下車巡視了一遍,确定沒有尾巴才讓司機開車駛離了商場。
“霖哥,”琉南璃遞來平闆,“查了,不是狗仔。除非是還沒有交名片給公司的新狗仔們。”平闆上還是群聊的界面,群名為世界是一個圈。
行業規矩,狗仔和明星相輔相成,狗仔靠曝料明星吃飯,明星靠狗仔提升知名度或者通過狗仔傳播公司和本人不方便說的消息,任意一方要想赢就要彼此尊重,所以狗仔們入行第一件事就是以團體或者以個人名義将公司或者個人名片分發給各個娛樂公司,這樣之後兩邊有什麼需要就可以共通了,既不會得罪人也一直有飯吃。
高綏掃了一眼,把平闆還給了琉南璃。
在貴賓室的時候,他根據他的經驗已經推測出這些人十有八九就是私生,而剩下的一成實際上不過是習慣性留條後路罷了。要知道他的戀情官宣很久了,比起他的其他消息早就沒有了大的娛樂價值,阿苓的側臉已經被人曝了出來,雖然比較模糊但是也已經沒了太多的跟蹤報道價值,報道出去最多沖個熱榜、熱鬧一個小時,對于狗仔本身加成不大。
他的心情極度不愉快,一張臉扯了下來,嘴角微抿,眼神冷峻沉着,額頭皮膚雖然平緩但緊繃着,寫滿了不高興三個字。
薛苓璐知道他心中所想,悄悄地扭頭通過黑色的車窗看向外面。話她已經說了很多了,決定還是得他做。那是他的人生。
第二天高綏要拍兩個廣告,于是薛苓璐自己一個人帶着薩阿坦蒂去了全球知名的動畫主題公園玩。少女被滿目琳琅吸引,在得到她的允許後戴上她的定位手表拿着通行牌自己去附近幾個遊玩點玩耍。少女心境很好,雖然對這兒一切感到陌生,但沒有自卑、隻是一點點的害怕和畏手畏腳。
她坐在旋轉木馬前的長椅上,手上的抹茶巧克力冰激淩彎着尖尖的鈎,電話響起,她一手從口袋裡掏出手機一手将冰激淩送到嘴邊咬了一口——“喂。”
“你今天回來嗎?”是爸爸。
她心中的弦被撥動,答道:“明天。明天就回來了。”她将心中的燥亂按下去,隻想向爸爸傳遞快樂輕松:“我明天要吃你做的煲仔飯,要加醬油哦。”
爸爸哈哈哈大笑起來:“好好好。怎麼不讓你媽媽做?”
“你做的好吃點嘛。”她如爸爸所願的說出了這句能百分百踩在他愉悅點上的話。
電話剛挂斷,少女翩然落在了她眼前,臉頰的潮紅猶在,渾身散發着看不見形狀的騰騰熱氣,充滿青春活力:“姐姐,能讓我打個電話告訴我爸爸嗎?”
她手心的手機滑到指尖:“當然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