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父說罷,撇過頭摸着眼淚,身旁跟着過來的似乎是堂兄,在一旁無聲安慰着這個叔父的。
“這是我文哥的獨苗啊!她當年二話不說帶着孩子決意離家,我們這些長輩誰來勸都沒用!叨擾她舅父多年,實在是過意不去。”
趙玉筱偷偷瞄着舅舅的神色,舅舅皺着眉微低着頭,看不出是什麼樣的态度,或許不出聲已經是他的态度,趙玉筱心裡泛起酸意。
“孩子啊你這些年來可受苦了,你娘如今撒手人寰了,叔父這次來就是接你回家的。”
一旁那位從她進門來就沒說過話的長輩,也跟着附和道:“你放心,雖然你父親沒了,你若願意,便可在過繼到我和你三叔父膝下,我們定将你視如己出同我們的親兒子一樣對待!”
面對着叔父的熱切,趙玉筱不知該作何回應,隻是一味低着頭不說話。
趙家長輩覺得孩子小,不善言辭也是有的,自顧自道:“我知你母親才剛過世,還無心思考這些,叔父們不逼你,可你不能一輩子不去想啊?你總要明白人是要認祖歸宗的,若隻是暫時想不明白,你叔父都會等你的。”
“他娘已經将他托付給我了。”沉默良久的舅舅突然開口說話了。
趙玉筱像是久溺于池水中的人,終于能浮出水面喘上一口氣了,擡起頭來滿懷希冀地看向舅舅,這才是她一直想要的答案。
趙家族親執意要帶走這個趙家孩子,堅持到:“筱兒這孩子能得邵兄如此憐愛趙家感激不盡,隻是筱兒到底是我趙家的人,趙家族親長輩還都安在,怎好讓子孫流落在外叨擾他人?”
另有人跟着說:“是啊,先前有他娘帶着,族中的長輩雖有微詞,但也不好去逼迫一個婦道人家,如今他娘走了,不好繼續賴在外戚,再說邵兄你日後不還要另娶妻室?帶這個孩子多有不便。”
“這些年你跟孩子相處肯定也有了感情,若是害怕孩子人生地不熟的受委屈,這你大可放心,我和他三叔都可保證,若孩子肯過繼給我們任何一個的名下,我們必将待孩子同我親生子一樣,絕不做厚此薄彼之事讓孩子委屈!”
舅舅已經表态,趙玉筱聽着趙家人一句接一句的,心中早已一百一千個不願,焦急萬分卻苦于無法申訴。
“說到底最親的還不是孩子的父母?孩子的母親臨終前就這一個遺願,要我好好照顧孩子,這話筱兒就能作證,這跟我娶不娶妻并不相幹,筱兒在我府中又不是住了一日兩日,已經住了好幾年了,我府裡的人早把他當成我的親生子一樣伺候。”
“這是文哥的獨苗,當年就是各種的耽擱沒能讓這孩子入族譜,如今已是舉目無親,可憐啊!不管怎麼樣,還得給孩子在族裡記上名。”
舅舅擡起頭來看着趙玉筱,繼續說道:“他還是你趙家人,隻是我擔心他父母雙亡,無人精細照料怕他委屈,既然在我家住了這麼多年,繼續住下去又有何妨?”
堂下又是一陣沉默,好半晌舅舅又說:“孩子隻是暫住在我們家,等我安心看他長大成人,再回去也不遲。”
倆叔父還欲還嘴,一旁上位坐着一個更為年老的長輩,從趙玉筱進門後邊他一直沉默,此刻他喉嚨裡突然發出響動,叔父們停了嘴,堂上幾人齊齊朝他望去。
這位長輩看着趙玉筱,說道:“先問問孩子的意見吧。”
幾人又都看向她,趙玉筱把頭低得更低,她記得舅舅最讨厭她這副樣子,果不其然,餘光裡的舅舅立馬顯出些許惱色。
“孩子,你呢?是想留在這裡,還是随你的這些長輩們回趙家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