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活了這麼多年,第一次見翻窗戶翻成這狼狽樣的,一時間覺得自己的眼睛遭到了玷污,忍不住擡手揉了揉。
猴哥臉着地後,就直挺挺地斜插在地闆上不動了,關雁門猶豫了半天,輕手輕腳地從梁上跳了下去,試探着用匕首尖戳了戳他高舉着的屁股。
猴哥臀肉一抖,兩條腿撲棱起來,又是一聲悶響,他把自己在空中翻了個個兒,結結實實趴在了地闆上。
關雁門差點被他誤傷,往後讓了讓,心情很是一言難盡,用腳踢了踢他。
感天動地,雖然過程曲折,姿态也不雅觀,但是猴哥終于從窗戶這個浩瀚的泳池中解脫出來,爬上了岸。
他的動靜實在太大,屋門外的長疤和胡茬聽到了聲響,推開大門,步履匆匆地走了進來。
兩人繞過屏風,看到關雁門一隻腳踩在猴哥的背上,正舉着匕首往他脖子上比劃。
猴哥趴在地闆上,被吓得整個人都結巴了:“你你你你是誰派來的?!這可是鎮北侯府!你你你你是怎麼進來的!”
關雁門差點被逗笑了:“你也知道這裡是鎮北侯府,你偷偷摸摸進來幹什麼?”
關雁門用匕首拍了拍猴哥的臉:“你是誰派來的?”
猴哥渾身的肉都在顫抖:“你先說你是誰派來的!”
長疤和胡茬看關雁門擺弄着那把小匕首,把猴哥吓得眼睛都不敢睜,心情都很複雜。
“關大俠。”長疤斟酌了一下,“您……要不先放開他?”
關雁門睨了他一眼:“這人鬼鬼祟祟,翻窗而入,按照章雲烽說的,我該一刀捅死他。”
猴哥聽到長疤的聲音,宛如被按了什麼開關,“嗷”一聲慘叫,又被關雁門貼過去的匕首吓得憋了回去,瑟瑟發抖道:“救救救救我。”
關雁門又用匕首拍了拍猴哥的肉臉:“慫樣,你說八百個救救也不會有人來救你的,不如坦白從寬,說,你究竟是誰派來的!”
猴哥被一拍,又嚎起來:“救救!救救你怎麼見死不救呢!你快把她抓起來啊!”
關雁門心道這小子沒事吧,胡言亂語什麼呢,就見長疤搓了一把臉:“手下留人關大俠,這人是我外甥。”
哦,原來不是“救救”,是“舅舅”啊。
關雁門看了看長相粗犷的長疤,又看了看玉白圓潤猴哥,腦袋上冒出一個問号:“都說外甥肖舅,但是你們倆長得是一點不像啊?”
長疤一臉不忍直視,擺了擺手:“這孩子幼時體弱,我妹子不舍得他吃苦,沒讓他習武,就變成現在這樣了。”
猴哥怒道:“我已經瘦了很多了!我都會上房頂了!”
那可真是太厲害了。
關雁門松開了猴哥,往後退了兩步:“那你上侯府的房頂做什麼?”
猴哥狼狽地爬起來,撣了撣身上的灰,很驕傲的模樣:“我是來給章兄報信的。”
長疤點頭:“什麼信?”
猴哥往長疤的方向蹭了兩步,一指關雁門:“她是二皇子的人。”
關雁門:?
關雁門不明白這是個什麼思維跨度:“我?二皇子的人?”
猴哥堅定點頭,又往長疤的方向躲了躲:“對。”
他推了推目瞪口呆的長疤:“此女如此美貌,突然出現在侯府之中,必然是二皇子派來色*誘謀害章兄的人,舅舅你快把她抓起來。”
眼見着關雁門臉色黑如鍋底,長疤給了他一個暴栗:“成元武!你是不是太久沒被你娘收拾了!怎麼思想如此龌龊!”
關雁門看了看猴哥和長疤,有些意外。
她将匕首收回皮鞘,腹诽道:“成元武,‘成’是國姓,這小子還是個皇親國戚。”
終于擁有了姓名的成元武捂着腦袋,委屈道:“我哪裡有思想龌龊!我章兄武藝高超,年少有為,她一個身份不明的女子,忽然出現在侯府中,不是為了圖權圖色,還能是為了什麼?”
關雁門差點被氣笑了:“論臉,他确實有幾分姿色,但論武藝高超、年少有為,我比他強了不知多少,至于權勢——他受制于皇帝,要看人眼色,我可不用。”
成元武生平第一次見這麼狂的人,腦子宕機,結結巴巴:“那你隻圖色嗎?”
長疤恨鐵不成鋼,又鑿了成元武一下:“關大俠是将軍心……是将軍貴客,你再胡說,我定叫你娘扒了你的皮!”
關雁門聽出了長疤緊急撤回的那個“心上人”,斜了這舅甥倆一眼,把話題拉了回來:“行了,來說正事。”
她皺了皺眉,問成元武:“你為什麼會覺得我是二皇子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