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翊還以為她是擔心自己不能及時交差心裡焦急,更加心疼,隻是自己現在一隻手抓着老鼠一隻手拿着注射器,隻好湊到許安枝的眼前,安撫地說道:“沒事啦,你知道的,我這裡永遠為你備有PlanB”
薄翊也養了一批鼠和許安枝同步,就是怕許安枝的實驗出了什麼差錯。
“你養備用鼠是什麼意思?”許安枝摔下移液器,“從AAV載體構建到實驗設計,SenZ每次都說'讓Boyce看看'——現在連小鼠都要靠你備份?”
薄翊愣住,突然抓起她的手按在自己胸口:“這裡也備份了,你要不要一起罵?”
當晚許安枝偷偷去薄翊的鼠房,發現他不僅養了備用鼠,還預存了132種搶救方案。文件末尾寫:“AZ獨立完成率:100%(注:BY僅提供情緒支持)”,她一下子就洩了氣,再也說不出什麼硬話了。
冬去秋來,又是一年枝桠抽新,萬物複蘇,波士頓是一個春冬分明的城市,在春花開盡,地中海暖流送來東海岸第一縷風的時候,許安枝的小鼠毒性實驗終于做完了。夏夜開始變短,查爾斯湖畔的繁星點點,有蟬鳴洞的夏天,許安枝的論文總算是寫完了。
SenZ舉着論文複印件大喊時,許安枝正修改緻謝頁,“Anzie,恭喜你,你的論文被《cell report》錄用了!”她先是聽到SenZ的聲音,愣了幾秒,然後才意識過來,許安枝望向窗外——想起薄家老宅那株玉蘭樹新葉搖曳,又想起煙火夜薄翊的話:‘你永遠不會沒人愛。’,眼淚就這麼突然一下子流了出來。
薄翊拿着花束站在許安枝面前時,她的腦子裡剛剛過完一遍這一年發生過的所有事情。
“安枝,緻謝裡面有提到董永嗎?”他笑着擦過她的眼淚,并及時給予她最炙熱的擁抱——這是她應得的,理應得到所有人的祝福。
見不得兩個人膩歪,SenZ走到兩人中間把他兩分開,先是對着薄翊說:“讓你畫的那篇原理圖畫完了?”轉頭又對許安枝說道:“Anzie,你準備一下,接下來倫敦有個神經退行性疾病峰會,你負責海報展示。”
見許安枝點頭後,又把腦袋轉向薄翊:“你也要去,主辦方點名要你在會上講一下你的那篇《nature》。”
老頭别别扭扭地又看了眼許安枝和薄翊,摸了摸鼻子,邊走邊說:“去都去了順便好好玩一下吧,就當是公費給你們報銷吧。”
六月的倫敦用一場典型的大霧迎接了他們。希思羅機場的玻璃穹頂外,鉛灰色的雲層像被水暈開的炭筆素描,但等車開到威斯敏斯特時,陽光卻突然刺破雲層——那種稀薄的、帶着水汽的金色光線,是倫敦人引以為傲的「奇迹晴日」。
大本鐘下總擠着三類人:舉自拍杆的遊客、穿校服吵嚷的中學生,以及兜售紀念品的移民。
一個戴毛線帽的東歐女孩湊過來,籃子裡是蔫頭耷腦的玫瑰,包裝紙邊緣還沾着早市留下的菜葉碎。“買一枝吧,先生。”女孩的英語帶着斯拉夫腔調,“隻要三磅,可以幫您去掉刺。”
薄翊抽出一張五英鎊紙币沒要找零,指尖撚着花莖一轉,利落地剝去尖刺。許安枝剛要接,他卻突然将花枝别進她鬓角。
“别動。”他笑着拉住許安枝,一下子把人兜在懷裡,“有攝影師在拍我們。”
果然,不遠處有個挂徕卡相機的老頭,正對着他們舉起三根手指——這是倫敦街頭攝影師的行規:三英鎊一張即拍即取。
拍攝的照片裡,鬓間别着紅玫瑰的東方女人在直勾勾地看着鏡頭,帶着出乎意外的神色,一個高大帥氣的男士低頭看她,眼裡是說不出來的溫柔纏綿。
第二天峰會如期舉行,地點正是主辦方安排的酒店的7樓會議廳,分為主副兩廳,許安枝的海報被安排在了主廳正中間的位置,等到薄翊進行介紹的時候,提到組會最新進展時就是許安枝的内容和畫像,一時間所有人都望向許安枝,大家都在好奇,能讓SenZ贊不絕口的兩位後生到底是怎麼樣的神人。
茶歇期間,許安枝的海報面前圍滿了人,薄翊就端着香槟站在人群的外圍,他剛剛結束他的演講,有人來和他攀談他就笑着擺手拒絕,隔着人群望向他的玉蘭——那本該在高枝綻放的玉蘭,終于在高處綻放出屬于她的美麗。
許安枝在來之前沒有想過自己的研究成果會有那麼多人看,講的正口幹舌燥,一張名片就遞給了她。順着暗啞灰的名片擡頭望去,一個穿着棕色格紋西裝的金發碧眼男人笑着對她說:“我們正在開發阿爾茲海默症的基因療法,您的載體設計能解決血腦屏障的問題。”
“Anzie小姐,請問您有興趣到倫敦發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