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SenZ 2017年數據矛盾,但你的更優美。”
密密麻麻,墨迹朱批下,是主人藏都藏不住的心事。
似乎是已經做好了徹底把自己打開給許安枝的打算,薄翊隻是跟着許安枝身後,替她将行李搬到房間,拉着許安枝的手就走進廚房。冰箱門一打開,全是她愛喝的茉莉茶和各種國家批号的巧克力,标簽字迹鋒利:“實驗用,勿動。”——可整個實驗室隻有她愛喝這個。
許安枝喉嚨發緊:“如果我一直沒發現呢?”
薄翊正在煮咖啡,蒸汽模糊了他的側臉:“那就等。”
——像等一組遲到的數據,一個未知的變量,或者,一朵玉蘭的自然花期。
再次回到那家劇院,熟悉的燙金牌匾,劇院門口,《天仙配》的海報被雪打濕一角,恍如四年前。
戲台上有人正咿咿呀呀地唱着,是《西廂記》,一二樓都坐滿了,有穿着伶人服侍的waiter在人群中穿梭,許安枝不免笑起來,就好像一擡眼,還是能看到虞思思叉着腰叫那個讓她再來一曲的人歇一歇,又好像一回眸,這回她就能夠看見透過厚厚幕布看向她的不止是她知道的那一個人。
薄翊突然牽起她的手,推開側門的安全通道。昏暗的樓梯間裡,牆壁密密麻麻貼滿曆年演出的場記單,他在某張泛黃的紙頁前駐足。
2015.12.31《女驸馬》演職人員表:許安枝 飾馮素貞(替補)
“那天本來該是戲劇系的Lily主演。”薄翊的指尖撫過那個鋼筆添加的括号,“虞思思偷偷改了排班表。”
許安枝呼吸一滞。她從來不知道,命運最關鍵的轉折,竟是好友處心積慮的撮合。
服務生迎上來時,薄翊忽然開口:“一杯熱可可,給這位白毛衣小姐。”
許安枝猛地擡頭。
雪落在她睫毛上,薄翊伸手拂去,指尖卻停在半空——仿佛面對的是易碎的實驗樣本。
“那年買水是借口。”他聲音很低,“真正想買的是時間。”
“什麼?”
“讓你唱完《天仙配》的時間,走到後台的時間,或者……”他掏出一枚2019年的紀念币,冰涼的金屬貼在她掌心,“把這個送給你的時間。”
許安枝想起他書房抽屜裡那些未寄出的信,想起冰箱标簽上潦草的“備着”,想起他總在組會後“恰好”留下的參考文獻——
原來最精密的實驗,是等待。
她踮腳吻在他唇角,薄荷與雪松的氣息撲面而來:“利息我收了,本金……”
薄翊扣住她的後腦勺加深這個吻:“想怎麼還怎麼還。”
有雪落下,這回在街邊等uber的,不會再隻是一個人......
虞思思公寓裡,和薄翊家一樣的黃金地段,俯視人煙,往常熱鬧的大街此刻卻冷清至極。一樣的雪景,隻是是不一樣人眼裡看到的雪。
陸微擦着頭發走出浴室:“虞思思!你睡衣——”
沙發上的人猛地彈起來,襯衫下擺卷到大腿根:“誰讓你穿我衣服!”
“那你幹嘛穿着睡袍在客廳買醉?”陸微舉起手機,快速傳了一張照片到虞思思手機上,她穿着一身紅色睡裙,靠在窗邊,本來精緻的卷發此刻耷拉在肩上,舉着紅酒杯,神色悲傷地望着雪景。
虞思思耳根通紅:“我,我那是在想Boyce成功了沒……”
“成功了你是這種表情?”陸微逼近,沐浴露香氣纏上來,“虞思思…你不對勁哦~”
窗外,紐約的雪下得無聲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