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腿可以動彈後,她憋着氣遊入河底。
如果是先前她肯定不敢下去的,但此時河水已經平穩,剛剛她嘗試了一下,竟然能在這河底呼吸,大概是那護體镯的作用。
既然被帶到了這海底,她倒要看看這下面是什麼怪物。
越往下沉,寒意愈濃。
當觸及河底時,最後一縷光線被墨色吞噬,大腦由于水壓的原因傳來嗡嗡鳴響,
月穎盞腳底輕觸地面,河底淤泥裹着碎瓷殘片擦過靴底,發出細碎的“咔咔”聲,在死寂中格外刺耳。
她每劃動一下手臂,那些水草便随着水流無聲搖曳,不時觸碰到肌膚。
月穎盞覺得觸感不對,伸出手往旁邊一抓,揪住一塊輕輕揉了揉,沉思半晌一個想法湧入腦海。
這些不是水草,全是頭發。
這布滿整片河底順着水流晃動的不是水草,而是紮根在泥土裡密密麻麻的頭發。
寒意瞬間滲入骨髓。
濃重的黑暗如實質般擠壓而來,月穎盞呼吸漸漸變得粗重急促。
她不讓自己去細想,繼續往前緩慢走去。
在河底行走極不方便,腳步異常沉重,使不上勁來。
淤泥深處,殘破的瓦片、鏽蝕的兵器半埋其中,月穎盞猜測這些兵器是先前鎮上的人找人除妖時被破壞,掉落于此的。
就在月穎盞思考自己到底還要走多久時,前方一個微弱的亮光吸引了她的注意。
她加快腳步向前走去,隻見一個梳妝匣躺在河底。
那梳妝匣看起來及其精貴,雖然沾滿泥土,但做工精細,匣身還綁着半段褪色紅綢。
她剛欲伸手去拿,周圍“水草”突然猛烈抖動,即将蘇醒一般,瞬間開始向上暴長。
水流湍急,震得河底轟轟作響。
“快走!”
“它們好像又要活過來了。”
忽然,君墨雪和宣嘯的聲音自她身後響起。
還未等月穎盞反應過來,左臂右臂一邊被一人拽着,左右拉着月穎盞就向上遊去。
二人足尖點地,激起大量水泡,帶着她破水而出。
月穎盞低頭看去,河底還傳出轟轟隆隆的悶響,無數發絲像蝌蚪一樣扭動,那梳妝匣在黑暗中明明滅滅,緩緩埋入淤泥。
腦中一陣眩暈傳來,眼前頓時昏暗,暈了過去。
“它們好像又要活過來了!快走!”宣嘯自河底冒出,沖岸上四人喊道。
“先将人帶去安全的地方,不宜戀戰,往鎮上跑。”到達岸上後,君墨雪順勢摟過月穎盞,将她抱在懷裡,朝七水鎮躍去。
岸上幾人先是一愣,連忙收拾東西,顧瑾安聽後趕忙将暈過去的女人扛到背上,齊齊朝石橋對岸跑去。
沖過石橋,沐風染看到站在遠處的夢無眠就像提劍砍去。
女孩失神的眸子一動不動盯着沐風染,看得他直發毛。
“有傷員在,不宜動武,别沖動。”阮竹忙止住了沐風染,拉着他向鎮上跑。
夢無眠抱着玩偶站在巨石旁,見衆人朝七水鎮跑去喃喃道:“他們要跑了,不跟阿眠玩了嗎?”
那河水像是聽懂一樣沸騰的更急,幾束發絲沖出朝他們沖去。
但似是距離有限,剛離開巨石五丈多并停滞在了空中。
“罷了,追不上了。”夢無眠注視着八人遠去的方向,直到他們身影融入黑暗。
她又摸了摸玩偶的額頭,小聲道:“下回罷。”
那些發絲緩緩退回河面,重新沉入河底,隻留下一灘灘之前帶上來的水漬在橋面上,河面也不再沸騰。
不到片刻,重回寂靜。
這邊,衆人一路奔波跑向七水鎮。
背着女人的顧瑾安一邊喘一邊道:“這女人好像暈過去了,一直未醒。”
“先到鎮上,尋個落腳的地方。”君墨雪抱着月穎盞回到。
小徒兒自剛剛從河底拉上來後便一直昏迷不醒,他擔心那河水會有什麼貓膩,但不知那身後的水妖波及範圍會有多廣,腳下一刻也不敢停。
好在河流與小鎮相隔不遠,衆人跑了一陣後就看到幾座小樓。
小鎮内寂靜無聲,深夜街上也空無一人,剛剛那騷動仿佛未發生一般沒引起任何人注意。
他們又往前跑了一小段,周邊建築開始有些許格調,地面也鋪上了石子路,不似先前那般簡陋。
“看來已經進了鎮子裡了。”沐風染看着四周。
他們現在正站在一關着大門的店鋪前,兩邊也都是門戶,但因為是晚上,大門都緊閉着。
茗卿卿見這些建築均完整精美,應該從沒受到過妖物攻擊,哪怕不遠處的石橋河底藏匿着一個水鬼,這邊也安然無恙。:“看來這邊是安全的。”
顧瑾安猜測:“河裡那怪物應該是無法進入七水鎮。”
“咳咳。”
正在這時,顧瑾安背上的女人開始輕微咳嗽。
衆人連忙停下腳步,探頭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