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界,太墨川,七水鎮邊界。
是夜,頭頂點點繁星,月亮發出微涼的光。
七人走在七水鎮旁十裡開外的林間小道上,這是一片茂密樹林,似乎是剛下過雨,空氣中還帶着點潮濕氣息,小道地裡布滿泥土和石子。
突然冷風吹過,周邊樹葉簌簌作響,幾人穿的單薄,攏了攏衣服。子時寒氣本就重,風一吹,這陣風帶着深潭般的寒意襲來。
月穎盞猛地哆嗦,倒吸一口涼氣。
“師尊,咱們真要這麼晚出來嗎?”月穎盞被冷瑟瑟發抖,牙床不受控地打戰。
此時是人界秋季轉冬,夜幕低垂,月光冷似霜刃,寒意直沁骨髓,教人凍得刺骨。
其餘六人都有深厚内力護體,到不覺得這夜間有什麼涼意,看着瑟瑟發抖的月穎盞一時也犯了難。
“平常沒想到會有這一茬,我還未入過可用于抵禦風寒的法器,不然能借于你用用。”阮竹翻了翻收藏法器的發囊,發現沒一件合适,着實懊惱。
君墨雪側頭看了看小臉被凍得通紅的月穎盞。
女孩雖身子骨比普通人強健許多,但也遭不住這秋夜寒風。
“抱歉,是我疏忽了。”君墨雪垂眸,眼神中閃過一抹歉意,他竟忘了看人界的月份。
他們沒有看氣候更衣的習慣,未想過這個問題。
“無礙,師尊,我們快些走吧。”月穎盞抱着雙臂吸着氣,身子直僵,又朝宣嘯靠了靠,努力給自己增增暖。
君墨雪看她這副模樣,思索了片刻有什麼法器可以抵抗這寒風,最後左思右想,掏出一枚玉镯塞到月穎盞手中:“這是護體镯,它能助你适應各種環境,遇寒則溫,逢暑便涼,若是在水中也能暫且保持片刻呼吸。戴上它,再凜冽寒風也侵不得你半分。”
女孩接過手镯,此時她的手已經凍得冰冷。
玉镯輕扣左腕上,刹那間,暖意開始緩緩漫過經絡,大約一盞茶的功夫,月穎盞已經感覺周身不在冰冷,寒意盡散。
“真的不冷了诶…”月穎盞原地跳了跳,沒有一絲冷飕飕的感覺。
在月穎盞佩戴完玉镯後,沐風染瞧到了月穎盞右手上那帶有口哨的手環,好奇問道:“小師妹,你這手環上還配有哨笛?好别緻呀。”
其餘人見狀也看去,隻見那是由長繩串成的手鍊,上面配着一枚通體發白的哨笛,那笛型大小剛好适合女孩,别在手腕處倒也不覺得突兀。
“唔,師尊說這是傳喚法器。”她努力回憶着當時君墨雪的用詞。
她記得當時好像是說,在她遇到危險時,通過這個可以召喚師尊?
沐風染沒頭沒腦的問:“傳喚法器?傳喚誰的呀?”
“師尊的。”月穎盞老實回答。
其餘幾人沉默了。
顧瑾安探究的輕啧一聲,認真思考片刻,随後恍然大悟:“也對,小師妹剛入師門,還未學會傳音法術,也無法使用傳音符,遇到危機無法呼救,師尊這倒是最有效的解救方法了。”
“原來如此!”沐風染恍然大悟:“還是師尊想得周到啊。”
幾人又叽叽喳喳的向前走去。
沐風染和阮竹均是話多的主,閑不下來,一路上你一言我一語,跟講相聲似的,倒也不顯無聊。
夜風裹着涼意拂過,卷着幾片枯葉落在月穎盞肩頭,但此刻她已經不覺得寒冷了,反倒覺得涼爽惬意。
不知行了多久,月穎盞隻覺得周圍小道愈發開闊,月光亮堂許多,朝前望去,遠處山坳裡終于有了幾抹隐隐約約的屋檐剪影。
沐風染擡頭望了望,忽而擡手指去:“快看,有房屋,前面約莫就是七水鎮了,再往前走應當可以遇到人家。”
他剛說到這,就看見不遠處有隐約光亮,雖然時有時無,但是在這黑夜中也顯得打眼,像是飛檐上懸着的燈籠,在夜風中明明滅滅。
“前面有光!”阮竹立馬來了精神。
走了一段路,可算是到了,這黑漆漆的樹林裡他老早就想離開了。
一行人加快腳步,又走了許久才走出林子。
此時腳下已經出現了一條被過路人早就踩成形的小道,沿着道路大概又走了近兩炷香的時間,她們的前方出現了一條河流。
河流很寬,流水潺潺,在夜間淌出細碎清音。
極目遠眺,有一石橋橫亘水上,連接兩岸。
岸上,一塊黑黢黢的巨石聳立着,上面雕刻着三個字:“七水鎮”。
“看,顧師兄!我們到了!”沐風染笑得開懷:“還以為需要走一晚上呢。”
顧瑾安無奈搖搖頭,着實不理解他這股子高興勁兒:“到就到了,整這麼開心還以為你幹了件什麼大事呢。”
沐風染側頭笑道:“第一晚就能安全到達鎮上,階段性勝利嘛!”
阮竹誇口稱贊:“沐兄心态樂觀,值得學習。”
衆人一邊說說笑笑,一邊朝石橋走去。
那河岸對面的巨石約莫比成年男子高出三個頭,立于河邊顯得極其醒目。
四周樹影傾斜,不時有幾聲蟬鳴傳來。
就在衆人快抵達石橋附近,打算過橋進入七水村時,巨石後面有抹身影晃動。
“有人。”君墨雪停下腳步,無言望着對面。
不多時,巨石後面那影子晃了晃,走出一個嬌小的女孩。
幾人眼神閃過一抹詫異,人界夜間本就人少,出于安全大多都不會夜晚出門,更何況是這麼丁點大的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