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冽峰峰頂冷驚殿内,臨澈生無可戀地癱倒在長椅上,脊背深深凹陷,身上雖蓋着一件狐裘披肩,但此時已經皺皺巴巴了。
平日裡放蕩不羁、肆意潇灑的一人,此刻卻發絲淩亂,飽經風霜,宛如被抽走靈魂,精氣神都被吸幹抹淨。
“你說,我為什麼要當這個仙尊呢?這個位置我是非座不可嗎?”他氣若遊絲,聲音輕的像是喃喃自語,又像是問身旁人。
他已經沒日沒夜操勞了個把月了,未有一天休沐!
仙,雖本就不需要入眠歇息,但他也想有個仙時間啊!
他的命也是命!
碎休也是毫無精氣神地趴在案幾上,面無表情的看着前面,雙眼黑眼圈極重。
“若我們不幹,這一堆爛事誰來料理?”
臨澈脖子酸得很,又歪了歪頭,換個姿勢:“可是,玄天界仙人衆多,我不幹,這仙尊位置按理來說有的是仙幹啊。”
“嗯,仙自然多得很,但你接下這仙尊差事,此時便是你的了。”碎休無情的道出事實。
“總不能讓那群乳臭未幹的半大點小子接這堆事吧,怕是遇到個魔族就能被滅的連個渣都不剩。”
說到這,碎休忽而好奇的擡起頭道:“話說,我們其他幾位除了以墨,都是不得已應了家族要求需要在這深造一番,但你先前不是一直隻想自由自在當個散仙嗎,你當時再修練百年便可修滿結業,退隐逍遙去了,為何又留了下來擔任這仙尊之位?”
臨澈愣了半響,回憶了一下:“當時不是正逢鎮魔山封印被開,魔物出逃嗎,四位長老同我說:此時玄天界遭遇重創,仙門需要你,冷冽峰需要你,這裡栽培你千年,更何況有厚待你的師尊和同舟共濟的同窗們,仙門遭受危機,你不能坐視不理…”
“你覺得說得甚有道理,便答應了?”碎休還未等他說完就做了個總結。
“嗯…”臨澈脊背彎的更深了。
“呵。”碎休聽完嘴角一歪,呵呵一笑。
這小夥真好糊弄。
當時冷冽峰仙尊之位本是打算傳給幽祭子。幽祭子與稚央交情甚深,兩家族強強聯合,屬實是雙赢之舉。
但沒想到後來走向竟變了…
冷冽峰仙尊之位空缺,幾位長老目色一圈,其餘人不是能力太弱,就是與各家族勢力彎彎繞繞牽扯太多,最後推算個來來回回,決定還是讓既有實力又無後台、好掌控的臨澈先頂上。
怎麼說呢,仙尊缺位找人頂上無可厚非,但這以仁義道德的圭臬要挾于人,又配上“有事鐘無豔,無事夏迎春”的做法,屬實讓人不适了些。
“那你這一步可走錯了,這位置一座得幹上五萬年,這才過去兩千年,不好幹喲。”他惋惜的搖搖頭。
臨澈聽到後目光更加呆滞,毫無焦點地凝視着遠方。
他大腦放空了幾秒,最後深吸口氣,對對面同樣雙眼毫無光彩趴在案幾上的碎休哭訴道:“嗚嗚嗚嗚碎休啊!你的申護法到底何時能抓着啊!!你再抓不着不如把我關進去吧嗚嗚嗚嗚嗚!我已經整整一個多月未休沐了啊,嗚嗚嗚…”
一個月前,他收到以墨仙尊即将出關的密訊,為保證仙尊出關順利,便加大了玄天界值守力度,增加了巡邏次數和各關口戒備,就為了能安然度過這緊要關頭。
戒備加強,他也跟着神經緊張。
但沒想到,就算再怎麼辦事周密,最後還是真出事了。
先是鎖妖塔被毀導緻魔物出逃,接着申護法從黯魂海出逃,同時《萬世書》被盜,這玄天界的亂子一件接着一件,他冷冽峰的事務就沒停過,那案幾上的卷宗堆成了山。
同樣慘的還有黯魂海。
自兩千年前鎮魔山封印被揭,鎮魔塔修建完成後,相關事務便更改為隸屬于刑罰拘押之列,由黯魂海牽頭擔責。
自出了申護法一事後,碎休便同他一塊值守多日,共理冗務。
好在有個伴一塊陪着,臨澈欣慰落淚,這才心裡好受了些啊。
“你真是有個聰明的腦袋瓜子呢,你以為我不想歇息啊。”碎休耷拉着腦袋趴在案幾上,腦子裡盡是各種訊息與彙報文書在嗡嗡亂轉,惹得他頭暈腦脹。
他說完手握成拳頭,惡狠狠敲了下案幾:“該死的魔族等我全抓到,定打得他們皮開肉綻!”
若不是那些魔族鬧事,他哪至于受這罪。
“臨澈師尊,碎休仙尊。”正在二人一籌莫展時,一位弟子進入殿内。
“何事啊?”臨澈探出個腦袋,眼神毫無高光地望向弟子。
進來的弟子行了個禮,彙報道:“有巡邏弟子在聽聆崖邊界發現申護法蹤迹。”
“!”
“!!”
***
聽聆崖又是喧鬧一片。
在一處學堂邊,冷冽峰的巡邏弟子升起警戒結界,而結界周圍看熱鬧的聽聆崖子弟圍城了一圈,人擠人的朝結界内觀望。
“诶,這又是咋了?”
“聽說巡邏隊發現了申護法蹤迹。”
“申護法?就是那個從黯魂海出逃的魔族護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