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是什麼大事,就是有些士兵想要回家罷了。”曹昂避重就輕道。
“你父親不是給兵将們發饷銀嗎?他們為何還要鬧着回家呢?”劉瓊把葡萄遞過去。
“這就涉及到兵将來源的問題了,原先跟着我父親起家的親兵們自是不會如此。”曹昂接過葡萄吃了。
“那如此的是什麼樣的呢?”劉瓊又剝了一顆遞給他,并引着他繼續往下說。
曹昂再次把葡萄接過來,但沒吃,隻捏在手裡與她說着話。
“這次去打黑山軍,父親在東郡重新招募了許多新的士兵,他們中間有很多是從外地來的流民,還有本地的壯丁。”
“流民參軍本是為讨口飯吃,可這一發了饷銀,心思也就活絡起來,想回鄉的不少。”
“而本地的壯丁呢,起先也沒折騰,隻是臨近秋收,他們的家人又離軍營不遠,也就難免惦記。”
“加之那些外地流民出身的同袍一鼓動,他們自然也就吵嚷起來了。”
話到此處,這事情的經過也就說的差不多了,曹昂這才把葡萄吃了。
“也就是說,現在招募士兵是招到了,但就是留不住他們的心,是吧。”劉瓊看了他一眼道。
“何止是心留不住,若不及時處理,隻怕連人也留不住,屆時就隻能用嚴刑峻法壓制他們了。”曹昂歎了一口氣。
“俗話說,堵不如疏,與其壓制他們,使得積怨更深,倒不如安撫,畢竟,這些士兵是要上陣打仗的,萬一心存歹意,臨陣倒戈,那屆時麻煩才大了呢。”劉瓊假設了一下。
“道理是這麼個道理,可如何安撫呢?難不成真要滿足他們的願望,讓他們回家嗎?”
曹昂也不是沒注意到這個問題,可是任他如何思慮也想不出個合适的解決辦法啊。
“他們是士兵,哪能随便回去?本地的還行,那些外地的怎麼辦?要我說,與其讓他們回去,不如讓他們的家眷過來。”劉瓊幹脆反其道而行之。
“即便此舉可行,可那麼多老弱婦孺的過來了,怎麼過日子啊。”曹昂攤開手,指出了其中的關鍵點。
“男人們當兵有軍饷,這些錢就可以給家眷們買房子置地,不拘多少,總歸先安定下來。”
“屆時,當兵的男人們也就放心了,至于說萬一軍饷不夠生活的,我這兒還有個主意,就是不知當講不當講?”劉瓊一步步的把話題引到了自己想說的地方。
“你我之間還有什麼可隐瞞的?隻管說來就是。”曹昂也果然順着接了下去。
“那我就說了啊。”劉瓊笑了笑,“等那些士兵的家眷安頓下來後,我們可以組織女眷們做織工,就用新式織機。”
“當然,她們肯定織不了各種花樣的绫羅綢緞,那些手藝也不能随便傳出去。”
“我的意思是,她們隻要用了我們的新式織機,哪怕織出來的是普通的絹帛,也會比市面上流通的強上不少,生産出來的量也大,想來根本不愁賣的。”
“至于我們,隻需把得來的一部分錢财發給這些女織工們,用于補貼家用,我想完全就可以留住她們的心。”
“而一旦做妻子的留下來了,那她們的丈夫又怎麼會想離開呢?”劉瓊說的頭頭是道。
“可是,如果我們把士兵家裡的女眷都組織去紡織,那他們家裡的老人孩子誰來照顧呢?”曹昂覺得她這個主意不錯,但還是會滋生新的問題。
“我們又不是一天到晚十二個時辰都讓人上機紡織,你規定一下時辰不就行了嗎?”
“正所謂,術業有專攻,那也不是每個女子都是巧手織婦啊。”
“如果有做不了這個活兒的,就可以組織起來看孩子嘛,到時候也給發點銀錢補貼家用,不信她們不歸心。”
劉瓊很快就給出了一個簡易版托兒所的建議。
“此事若真的辦成了,那軍心自然大定啊,我這就去找……”曹昂越聽眼睛越亮,高興的什麼似的,擡腳就要去尋父親曹操。
“诶,回來!”豈料劉瓊眼疾手快就拽住了他。
“怎麼了?”曹昂有些疑惑的看向她。
“你這聽了我的建議,轉頭就要拿去用,連句謝也沒有,不覺得太過分了嗎?”劉瓊瞪了他一眼,涼涼道。
“是我唐突了,好妹妹,你說你要什麼,隻要我做得到的,都給你找來。”曹昂聞言,趕緊行了一禮,賠罪道。
“這可是你說的啊,附耳過來。”她招招手。
曹昂也聽話的把耳朵湊了過去,也不知她說了些什麼,總之他看起來挺為難的。
“好妹妹,這……”他還沒說完就被打斷了。
“這什麼這,你剛才說什麼了,你還記得吧,男子漢大丈夫,可不能食言而肥,不然将來哪個姑娘看得上你啊。”
劉瓊搶過話頭就是一頓說教,這番軟硬兼施之下,曹昂也沒了法子,隻能艱難的點了點頭。
“那好吧,我帶你去找母親,我們先說服她,然後再一起去說服父親。”思慮再三後,他這樣說道。
“那還等什麼?我們快走吧。”聽到這兒,劉瓊笑的眉眼彎彎的,直接挽住他的胳膊催促道。
眼看小姑娘待自己這般親近,曹昂感覺暈暈乎乎的。
這就好像大熱天一回來就有冰鎮蜜水喝一樣,有一種說不出的歡喜湧上心頭,簡直讓他快要喪失思考能力,就這麼和她結伴同行離開了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