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昂得了父親曹操的囑咐,自是整日整日的陪着劉瓊,不過他也有心試探她的身份,便特地找來許多貴族才玩的娛樂之物奉上。
可無論是宴飲玩耍的投壺,還是陶冶情操的樂譜,亦或者蹴鞠彈棋等遊戲,這小姑娘竟然都遊刃有餘,甚至頗為熟絡。
更難得的是,她還識字明理,寫的一手的漂亮的字體,不隻是篆書,就連隸書她也會寫,甚至還能與他說些詩詞歌賦,文人名将之類的事迹。
這種種迹象都隻能說明她家裡非富即貴,且她本人極受長輩寵愛,不然也不能享受家族這許多資源的供給。
曹昂越是試探就對她越是好奇,也從一開始的審視帶上了些許誠心,便決定最後再試探一次,若是沒有結果,便直接詢問。
打定了主意後,又用過早膳,曹昂便帶上自己‘精心準備’的禮物過來了。
彼時,劉瓊和慧兒正在後院賞花,難得這館舍裡有活水池塘,邊上又有涼亭,如今已近夏日,有圓圓的荷葉和朵朵花苞從水下長出來。
偶爾又有遊魚越出水面,尾巴一甩,晶瑩剔透的露珠便打在嫩綠淺粉的花葉之上,帶出陣陣清涼。
兩個小姑娘手裡都拿着些稻米之類的魚食,不時抛向池塘,引來許多魚兒争搶,也算是為這無聊的飯後時光添了些樂趣。
而曹昂的準時到來,則是讓她們兩個的精神瞬間一振。
其實經過這幾日的相處,她們都意識到了他的小心思。
但看他并無惡意,又生的實在賞心悅目的份上,兩人還是原諒了他,并且還有些好奇他今天又帶來了什麼好玩的東西。
而曹昂也并未藏着掖着,與之見禮後,便把兩件禮物依次排開放到了石桌上。
“紙鸢?”慧兒很有眼力見的打開了第一個盒子,劉瓊伸手拿起其中的物品,原是個竹子做的風筝,又用絹帛蒙面,其上還繡着雲紋。
“做的倒是精巧,隻可惜,有些不合時宜。”她看了看後,有些遺憾的放下了。
“哦?願聞妹妹高見。”曹昂一愣,但随即就擡了擡手,大方的示意她指教。
“放紙鸢大多是春季踏青郊遊時的活動,可如今荷花都快開了,天也熱的什麼似的,半絲涼風也無,這紙鸢又豈能飛的起來呢?”
“再說了,即便它飛的起來,我也不喜歡,到底是死物,不如活生生的鳥兒們可愛。”
說着話,劉瓊就招了招手,隻見不遠處樹梢上落着乘涼的各種莺雀紛紛朝她飛來。
這些小生靈或是落在她面前的石桌上,或是在她肩頭蹦蹦跳跳,還有更大膽的竟是直接飛到她手上啄食方才喂魚時,殘留在掌心的幾粒稻米。
它們‘啾啾’叫個不停,卻并不惹人厭惡,反而生機勃勃,讓人憐愛。
“妹妹所言極是,倒是我考慮不周了。”曹昂頭一次見這場景,也是驚訝非常,而且人家說的的确在理,他也就虛心接受。
“俗話說,‘黍粟滿倉,不如一瓢暖心’,既是哥哥送的,那妹妹自然要好生珍藏,今年玩不了,明年再玩就是了。”
劉瓊揮手讓那些鳥兒散開,又給了慧兒一個眼神,後者心領神會,即刻把盒子蓋上,将這份禮物放到一旁,随即又打開了第二個盒子。
“七孔針線?”看到裡面七根金針排列在一起,旁邊又有五色彩線時,劉瓊和慧兒當即便驚呼出聲。
而且肉眼可見的,慧兒就生氣了,張口就要呵斥,還是劉瓊眼疾手快拉了一把,又用眼神安撫,這才堪堪止住她的怒氣。
“我的好哥哥,你該不會不知道這是什麼意思吧。”然後,劉瓊立刻反問他。
“不就是一些針線嗎?能有什麼意思?我想着你整日悶在館舍也是無趣,正好做些針線打發時光啊。”曹昂一臉懵。
“……”,看他神色不似作僞,劉瓊和慧兒就明白,他這是真不知道。
可這個話題也不是劉瓊這等未婚少女能提的,況且她還是被送禮物的那個,就更不好挑破了。
慧兒見狀,便主動站出來解釋,隻見她先是朝着曹昂行了一禮,然後便開始了科普。
“大公子,容奴婢冒犯了,按理說,女兒家做些針織紡線,本是分内之事,您作為兄長,送自家妹妹針線本也無妨。”
“可是這款針線卻是七孔金針并五色絲線,這就不适合随便送人了。”
“用五色絲線穿七孔針,本是我朝女子于七夕之日,在月夜下所行之禮,意在祈求織女賜予一雙巧手。”
“又兼七夕乃牛郎織女相會之時,便又帶上了些祈求美滿姻緣之意。”
“大公子,您今日送女公子這個,可是大有不妥啊,莫非,這東西不是哥哥送妹妹,倒是……”
話到最後,慧兒竟是大着膽子内涵起曹昂來,偏偏她還不把話說完,隻欲言又止,反倒更讓人難為情了。
“原是我孤陋寡聞,隻聽那店家極力推薦,說這是女兒家最喜歡的款式,便買了來。”
“不想此物竟是這個意思,冒犯妹妹,實在是對不住,對不住啊。”
曹昂聽到這解釋,頓時就漲紅了臉,連連作揖道歉,整個人羞愧難當。
可都這種時候了,他還沒忘了為自己辯解,也見也有幾分急智,亦或者,他心裡本來就有數,這才能對答如流的。
“好了好了,不知者不罪,況且是自家兄妹之間,沒得說什麼怪罪不怪罪的,哥哥快起來吧。”
雖然他已經表現的很自然了,但劉瓊還是看出了些端倪,不過卻也沒有當下拆穿,而是虛扶了他一把,又為他開脫着,好讓他放松警惕。
“要的,要的,一定要賠罪的,不如這樣吧,我陪妹妹玩投壺吧,誰要是輸了,那就……”
果不其然,他還以為事情進展一切順利,便繼續往下說,可話還沒說完就被打斷了。
“可我今天不想玩投壺,倒是對圍棋感興趣的很,好哥哥,你既然說要賠罪,那不如陪我手談一局吧。”劉瓊輕聲細語的說着不容置疑的話。
“……也,也好啊。”她不按套路出牌,氣場又突然變得這麼強大,弄得曹昂不知所措,隻能硬着頭皮答應下來。
不多時,慧兒就帶着人把棋盤棋盒都拿到了涼亭裡,劉瓊又示意她去周圍看着些,别出什麼差錯,慧兒自是領命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