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曹操派曹洪去囑咐自己長子換衣服,待會兒要見客,而他自己則是吩咐曹仁趕緊去采買些女子成衣和首飾來,兩人忙領命而去。
可曹仁一個大老粗,又長年累月的帶兵,哪裡懂小姑娘的穿着打扮啊,他不會挑,也沒什麼耐心,幹脆就不拘什麼樣式的,隻撒錢買了一堆回來。
待到仆從把東西送到劉瓊她們臨時落腳的房間裡,整個梳妝台都放不下了。
“殿……”,慧兒正要呼喚對方。
“嗯?你該叫我什麼?”好在劉瓊及時攔住話頭。
“瞧奴婢這張嘴,竟是一時改不了了,該打,實在是該打。”說着話,慧兒便擡起右手在自己嘴上輕輕拍了兩下。
“在這屋裡倒也無妨,可若在外頭叫人聽見,那可就不好了。”劉瓊并沒責備她,隻是輕聲提醒道。
“是,女公子,奴婢受教了,絕不會再犯。”慧兒趕緊行了一禮請罪道。
“不過這不年不節的,如何就送了這許多衣裳首飾來呢?”她走到梳妝台前查看。
“你忘了待會兒要見那我哥哥嗎?既是第一次相見,自然要正式些。”劉瓊也走到梳妝台前坐下。
“這是怎麼了?”她見慧兒一直皺眉,不由得問了一句。
“這些成衣倒也罷了,雖尺寸沒有那麼貼合,但身量上也大差不差。”
“隻是這些首飾,大多都是金玉钗環,都是女公子用不了的啊。”慧兒打開那首飾匣子展示給她看,面上也不滿的很。
“我朝貴族女子平時雖多飾以金玉,可未婚少女卻并非如此啊,這采買之人也着實糊塗。”她又吐槽了一句。
“罷了罷了,我們隻是暫居于此,也不好講究太多。”
“況且我這新晉姑父手下多是男兒,難免有所疏漏,但見這些東西都價值不菲,便知他們并無怠慢。”
“既是無心之過,我等也不好苛責。”劉瓊看了看那首飾匣子,卻為采買之人說了些好話。
“我隻用這幾條發帶即可,你再為我梳個雙鬟髻,足以見客了。”說着,她就從那金玉首飾中抽出了幾條缥色發帶。
“女公子,那這衣服,選哪個顔色?”慧兒放下匣子,轉而去為她挑衣衫。
“我那姑父既說我是無父無母的孤兒,前來投奔于他,那此時自是不宜穿那鮮紅玄墨的衣衫,一會兒見的又是自家哥哥,那就是非正式場合,不必穿深衣見客。”
“你且拿一條青白配色的襦裙,再尋一件素色紗衣給我就是。”劉瓊看了看後,如此吩咐道。
“諾。”慧兒行了一禮後,便上手服侍。
她本就是劉瓊的貼身侍女,原是做慣了這些梳妝打扮的活計,雖然這些日子未曾經手,可一旦開始,很快就找回了感覺。
她利落的把劉瓊的頭發分成兩股,分别在頭部兩側各梳一個發髻,又用缥色發帶系住,打成漂亮的結狀,盡顯少女的青春活力。
至于妝容,劉瓊現在還小,不宜濃妝豔抹,現在情況又特殊,且她的容貌已然足夠清麗,實在不必用脂粉裝飾,那樣反而會失了純真,倒不如就這樣清清爽爽着。
劉瓊也覺得她說的很是,便隻簡單畫了眉毛,又拿口脂輕輕點唇,盡量讓它貼近原本唇色,呈現淺紅,以彰自然之美。
弄好了頭發妝容,慧兒又服侍她換了衣裳,青色上襦,白色下裙,衣緣袖口又繡有雲氣紋,再配着差不多同色的發帶,就算準備就緒了。
劉瓊打量着自己的裝扮,也覺得很滿意。
“這些金玉首飾我是用不得,但你好像快及笄了,挑幾件喜歡的拿去吧。”她笑着賞賜道。
“奴婢謝女公子賞。”慧兒聽公主記挂着自己,自是滿心歡喜。
但她也沒有貪心,隻按規矩選了幾件宮女能穿戴的首飾,随後又馬不停蹄的收拾起自己來。
與給劉瓊梳妝追求青春活力又盡善盡美不同,她特地挑了一件灰色的衣衫,又梳了一個錐髻,就是那種看着就很端莊的發型。
雖然她這樣做符合規矩,但難免打扮的老氣了些。
“慧兒,以前在宮裡……我是說,以前在家裡時,你從來也不這樣裝扮啊,今日這是為何?”劉瓊問了一句。
“女公子容禀,以前在家裡,下人們的穿着打扮都有規矩,穿的鮮嫩些也無妨。”
“可現在是在外頭,女公子身邊又隻奴婢一個忠仆,奴婢打扮的老氣些,年紀就看着大點。”
“這樣待會兒陪女公子去見那什麼曹家哥哥時,才能鎮住他,讓他不敢放肆。”慧兒行了一禮後,鄭重其事的回答道。
“你想的也太多了些,待會兒見客,我那姑父自會在場,若那曹家哥哥真敢放肆,不用你出馬,便有人會收拾他了。”劉瓊聞言卻笑出了聲。
“這……”,慧兒雖說快及笄了,但到底還是年紀小,一時竟是沒想到這點,有些讪讪的。
“好了,我知你一片丹心皆是為我。”劉瓊見狀,忙拉住她的手安撫,又從首飾匣子裡取了一個玉簪,要為她插在身後椎髻上。
“女公子,這怎麼使得?這不行啊,這不合規矩。”慧兒手忙腳亂的想阻止。
“行,我說行就行。”然而劉瓊卻執意為她插上了那支玉簪,“若是有旁人問起,你就說是我賞的,這樣就不算不合規矩。”
“而且就像你剛才說的,我身邊如今隻剩你一個忠仆,若你穿戴的太樸素了,那旁人豈不是也看輕了我?”
“好了,不過是支簪子,不值當什麼的,不許推辭,還是那句話,我說行就行。”劉瓊拍了拍她的手,耐心安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