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林星在浴缸的一角看到了一個小小的白色魚骨,沉在水底。魚骨上殘留着未被吃完的魚肉渣,幾片銀色的鱗片随着水流漂浮上來。
林星吞了吞口水,眼前的景象依舊讓人不寒而栗。魚群依舊在水中遊動,看似平靜,卻像暴風雨前的甯靜。銀色的魚漸漸聚集在一起,而幾條紅色的魚則像獵手般,死死盯着每一條銀魚。
突然,房間裡變得暗淡無光,原本挂在天邊的太陽被一片烏雲遮住了。
不一會兒,果然如吳素父親所言,天空開始下起了雨。最初隻是淅淅瀝瀝的小雨,轉瞬間便成了瓢潑大雨。
夏天的天氣,果然變化無常。
浴缸中的魚似乎感受到了空氣濕氣的變化,一個個都變得愈加興奮,像是被扔進沸騰鍋裡的餃子,争先恐後地躍出浴缸。
突然,外面傳來了門鈴聲。
“叮咚叮咚——”林星猛地一驚,他沒想到這間小木屋竟然有門鈴,他慌忙走到門口,聽到外面傳來一個老人沙啞的聲音。
“有人在家嗎?”
林星心中急促跳動,喉嚨裡隻能發出含糊不清的嗚咽。他明白,眼前的情境顯然觸發了新的劇情,這個陌生的角色必定藏有某種重要線索。
外面,那個沙啞的聲音又響起:“我是附近小鎮的農婦,今天來你們鎮上探親,沒想到遇到大雨,能不能讓我進屋躲躲雨?”
林星望向窗外,雨水如傾如注,心裡已經警覺起來。眼前的這個角色顯然非同尋常,他不敢掉以輕心。于是,他匆忙拿出紙和筆,寫下:“抱歉,我是啞巴,父母不在家,不能開門。”
接着,他又寫:“你可以來窗戶這邊,我遞給你一把傘。”
将紙條從門縫裡遞出去後,林星輕輕敲了敲門下方,示意她注意地上的紙條。
趴在地上,他透過門縫看見一雙濕漉漉的藍黑色布鞋,鞋面滿是泥土,舊舊的鞋底被磨得光滑,顯得尤為不合時宜。
接着,一隻瘦弱、幹枯的手在寬大衣袖的遮擋下顫顫巍巍地撿起紙條,然後緩緩轉身,朝窗戶的方向移動。
窗戶位于廚房和客廳拐角處的位置。平日裡,林星在餐廳的桌子上吃飯時,常常從這扇窗戶看到外面的天空和一小部分的湖面。
他拿起門口的雨傘,走到窗邊。窗戶外面的欄杆間隙不大,剛好能容納林星瘦弱的胳膊,恰好可以遞出一把傘。
雨絲穿過窗縫飄了進來,新鮮的空氣湧入小木屋,打破了屋内的悶氣。
那個佝偻着背的老人站在窗邊,手中拄着一根木拐杖,身上披着一件深色鬥篷。
“孩子,能不能打開門,讓我進去避避雨?”老人緩慢地開口。
剛剛隔着牆壁的交流,聲音聽不真切,現在面對面,林星覺得她說話時仿佛含着口水,吐出的每個字都像要溢出泡泡一樣。
林星無奈地指了指旁邊的門,又在紙上寫道:“我打不開門。”
老人個頭和林星這幅身體差不多高,站在窗前隻露出半個腦袋。正因為如此,林星能非常清楚地觀察她的臉。
她滿臉皺紋,眼角的溝壑縱深,看起來最起碼也有七十歲。或許是年紀大了,老人的眼珠渾濁,灰色的眼球顯得格外異常。
“你發發善心,外面風雨交加,吹得我這老骨頭都要散架了。讓我進去坐一會兒,歇歇腳,我保證不打擾你們。”老人近乎祈求地說道。
林星心中一陣無奈,如果他能打開這木屋的門,早就自己逃走了,哪還會在這裡做囚徒?
見林星沒有回應,老人突然急了,她的手穿過窗戶的鐵欄,伸了進來。枯幹的手指緊緊纏住了林星的手腕:“就讓我進去坐一會,我等雨小一點就走。”
冰冷的手指像章魚的觸手吸附在林星的手腕上,讓人無法掙脫。林星拼命甩手,也沒能擺脫她的手。
“愛衆人。”林星在心中默念着這句話,難道順着眼前這個陌生人的要求,就是木屋門把手上刻着的那四個字“愛衆人”嗎?他有些迷茫,但又不敢輕舉妄動。眼前的老人似乎是線索的關鍵,他必須從她身上獲得一些信息。
但她為什麼非要進來?
林星注視着她那雙渾濁的眼睛,盡管深深的皺紋掩蓋了大部分視線,但他依然能夠感受到那眼神裡藏不住的貪婪與欲望。小木屋裡,一定有她想要得到的東西。
而那東西,絕不是林星手中的雨傘。
林星嘗試緩和氣氛,同時盡可能獲取到關于這個遊戲的線索,他在紙上寫道:“您有沒有聽說這裡住着一戶姓許的人家?”
他既叫許謹,父母又住在這附近,鄰裡鄉親之間,或許這個婦人知道點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