捉迷藏的規則很簡單,一個人當鬼,在房間裡數一百秒之後出門抓人。
和常規捉迷藏不一樣的是,每個人手裡都要舉一支蠟燭。
鬼不能點燃蠟燭,人必須點燃蠟燭。
當鬼抓到一個人後,人可以選擇當鬼還是退出遊戲。
如果人選擇當鬼,就吹滅蠟燭,原地數一百秒,變成人的鬼則點燃蠟燭,進行下一輪潛藏。
退出遊戲的玩家則回到206等待遊戲結束。
如果人在遊戲過程中蠟燭熄滅,是為鬼吹燈,說明身邊跟着不幹淨的東西,也必須裝作能看清東西一樣,立刻返回206。
這個遊戲的詭谲之處在于,當遊戲進行兩輪以上時,無論是鬼還是人,都不會知道有多少人在外面,有多少人回了房間。
也就是說,在遊戲持續進行下去後,總有人因不知道遊戲是否結束,而還在外面遊蕩。
這時候,ta會找到誰?或者,會被誰找到?
四人在群裡搖電子骰子,點數最小的談白是第一輪的鬼。
其他人笑着互相點蠟,小心翼翼地捧着燭火出門,绾绾臨走前還不忘提醒她:“記得無論什麼情況都要把攝像頭露出來。”
看得出,绾绾真的很在意這次轉型。
談白打開手機倒計時,攥着那隻沒點燃的蠟燭,又看了一遍鄰居的信。
信上的警告清晰明了,甚至帶着幾分走投無路的哀求,但輝哥嗤之以鼻,绾绾則更加興奮。
隻有小申看到信時臉皺成一團,幾次想提議按照信上說的做,都被輝哥瞪了回去。
他們就是來撞鬼的,怎麼可能因為鬧鬼而退縮?
談白自始至終沒發表過意見,但她确實好奇,會不會有人真的選擇遵守規則,拒絕參加捉迷藏?
那這個遊戲——這個為前往烏托邦而設立的遊戲——還怎麼進行下去?
滴滴滴滴!
倒計時結束的提示音催命般響起,談白立刻收回思緒,站了起來。
走廊一片寂靜,濃郁的黑讓空間感變得模糊,連帶着空氣都有些稀薄。
樓道的老舊聲控燈已經不再敏感,普通的腳步聲和低語聲是無法啟動它們的。這不僅增加了鬼的移動難度,也讓點亮了蠟燭的人更加顯眼。
談白左右看了看,狹長的走廊沒有半點兒火光,這意味着其他三人都選擇了别的樓層藏身。
她緩慢向樓梯口移去,鞋底沉穩地敲擊在堅實的水泥地上,發出冰冷的響聲,激起一片回音。
回音太過嘈雜,響得過分,好像原本狹窄的長廊一息間延伸開闊。
她腳步稍慢,食指掐着虎口的軟肉,又突然加快步伐。
不是錯覺。
回音慢了半拍,就像是網絡延遲。
更像是有人跟在她身後,不遠不近,不緊不慢。
她想起遊戲開始前小申關于“肩頭三把火”的叮囑,沒回頭,像是沒察覺一般,循着線香的味道繼續向前。
越靠近樓梯口,線香的味道越濃,黑暗中的三個細小的紅點也逐漸顯露出來。
突然,一個黑影從神龛前閃過,一息間蹿到了角落的視覺死角。
談白頭皮一緊,警惕地往另一邊走了兩步,盡可能保證視野最大化。
可當她進入樓梯間時,那個角落卻空無一人。隻有神龛前的三支香靜靜燃燒,三縷細煙直直向上。
她絲毫沒放松,反而更為謹慎地盯着香爐。
這燃燒了幾個小時的香,怎麼一點兒都沒矮下去呢?
甚至連香灰都沒有燒出來,一如剛剛點燃那般。
她抽了抽鼻子,皺着眉頭将手伸進香爐裡,撚起一點爐裡的香灰,搓了搓放在鼻子下。
沒有味道。
溢滿樓梯間和長廊的濃郁香火味,既不是線香發出的,也不是香爐裡的香灰發出的。
那這香爐裡灰白色的細粉,究竟是什麼?
哧!
三隻線香上的火光突然齊刷刷亮起,憑空生出幽綠色的火苗,将神龛周圍照得陰森。
最右邊那根香迅速燃燒起來,一眨眼的功夫就隻剩下一半,而其他兩根則仍然完好無損。
談白深吸一口氣,嘴裡剛剛愈合的傷口在虎牙的啃咬下再次撕開,血腥氣灌了滿喉。
隻見神龛光滑的木制表層上倒映出談白的影子,随着火苗的躍動逐漸扭曲、分散、重疊,像是有無數個談白正在獰笑,随着火光的變化逐步逼近……
咔。
她忍無可忍,毫不遲疑地上手将另外兩根長香折斷,讓三根香保持整齊。
舒服多了。
光線驟然暗下,倒影中的談白們随之迅速被揉皺打散,不等重聚,僅剩的火光也熄滅了。
談白掌心一燙,反過來一看,一顆綠豆大的黑點如同痣一般點在正中間,還騰着尚未散去的細煙,散發着濃重的香火氣息。
她眼皮一跳,這應該就是鄰居信裡說的,得罪了樓裡的鬼吧?
【筒子樓副本已下線】
【筒子樓副本開啟離線模式】
【檢測到當前玩家身份錄入問題,正在重新錄入……】
啊,被發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