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龛前,幾根斷掉的香淩亂地散在地上,上面都有灼燒的痕迹,顯然是被人惱怒之下折斷丢掉的。
香爐裡燃盡的三根香已經被清理掉,小申還在爐旁放了一個盒裝面包,幾個橘子,當作貢品。
輝哥額頭上冒出細密的汗,冷風一吹,又迅速蒸發,臉憋得發紅。
他是不信邪的,所以在小申和绾绾點了三四次香都未果後,自己搶來又點。
可任憑他怎麼找角度,那香就是點不着。
“草,什麼破打火機!”他咬牙把塑料打火機丢到一邊,從兜裡取出自己的高檔打火機,叮一聲掀開蓋子,“我就不信了……”
哧!火苗驟然竄到七八厘米,險些燎着輝哥眉毛,吓得他一個哆嗦,手一松,打火機就栽進香灰裡了。
小申眼淚花兒都飙出來了,抓着绾绾的胳膊退了又退,帶着哭腔碎碎念:“我說這兒不對勁,你還不信!這麼多辟邪震災的東西,壓住的肯定是個厲鬼!香點不着,鬼吹燈知不知道?神仙都不保佑我們……”
“閉嘴!”輝哥本來就來氣,這會兒更是一肚子火,吼得整個樓道的燈都亮了。
他一把抓起香爐裡滾滿香灰的打火機,将香攏在腹部,對着牆角,生怕招來一點兒風:“都别說話啊!”
哧。火苗沒再竄上天,但胡亂晃動着,像是被風吹的。
三人緊閉雙唇,大氣也不敢出,死死盯着香。
點着了!
三根香上燃起火苗,随着輝哥輕搖,火苗消散,隻留三點火星,和灰白的細煙。
“我就說……”
輝哥的話還沒說完,火星瞬間變黑,騰空的細煙也戛然而止,隻留下面面相觑的三人,和已經冷下來的三根香。
這也太邪門兒了。
輝哥釘在原地,發紅的雙眼像是要把這三根香盯穿。小申縮了又縮,不住地念叨着“冒犯冒犯,得罪得罪”。
“談白呢?”绾绾靈光一閃,“當時我們四個是一起跑上來的,要說得罪,也是我們四個一起得罪的。是不是得四個人都來,才能點着?”
輝哥不贊同地瞥了一眼小申,明顯覺得小申把绾绾帶壞了。
不等他說話,談白已從206走了出來。
“談白快來!”绾绾揮手招呼着,來不及解釋,迫切地讓輝哥再次點香。
哧——
這次打火機的火苗穩定了不少。
在四雙眼睛的注視下,香上燃起火苗,微微晃動兩下,化作火星。
沒人說話,所有人都安安靜靜,緊張地看着輝哥小心翼翼地将香插進香爐。
插進去——穩住——
沒有滅!
幾人呼出一口氣,剛剛繃緊的肌肉也都放松下來。
“看吧……”
“得了吧!”輝哥被香折磨得脾氣老大,也顧不上是在鏡頭前,毫不客氣地将小申的話噎回去,“這破地兒太潮濕了,香不知道在那桌子上放了多久,估計都受潮了!”
“累死了,睡覺睡覺,别忘了晚上還要錄捉鬼遊戲呢!”
绾绾倒是心滿意足:“不管這香到底是鬼神作怪,還是受潮發黴,剛才這一段都太有節目效果了!這剪出來不得爆?”
她眉稍一揚,拍了拍小申的肩膀:“辛苦了,你也早點回去休息,我們晚上見!”
小申臉上的憋屈一掃而空,熱切地點頭,一點兒也看不出剛剛被輝哥吼叫的怨氣。
談白跟在三人身後,正要離開樓梯間時,又突然感到一陣風森森地刮過來,掀起一陣香火味兒。
她回頭,卻見牆角三根香上的細煙不偏不倚,直直向上,根本不像是被風吹過的樣子。
四下無人,聲控燈滋滋響了片刻,悉數滅掉。隻剩下香爐上三點猩紅,明滅不定,幽幽閃爍着。
*
小申和輝哥住在206,绾绾和談白住204。
按照計劃,晚上九點他們要進行第一次招魂遊戲,不出意外一晚上都睡不了。因此沒一會兒,不隔音的牆闆就傳來206此起彼伏的呼噜聲。
绾绾毫無困意,她從包裡取出幾個攝像頭,分别安在了兩間房的門口,又掏出電腦開始剪輯剛才的素材。
“你不睡嗎?”她看向談白,“最好休息一下,保持拍攝質量。”
談白搖頭。
她的大腦太過活躍,活躍到了思維紊亂的地步,就像腦子在頭骨裡瘋狂震顫,天靈蓋都轟鳴着發抖。
良好的睡眠對她來說,已經如同天方夜譚了。
她掏出手機摸索了一會兒,無師自通地打開搜索引擎,查找“筒子樓怪談”。
正如绾绾介紹的那樣,筒子樓怪談是最近大火的都市傳說。
從不久前開始,這棟樓裡就經常傳出夜半哭聲、尖叫聲、還有敲門聲,鬧得不得安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