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網上流傳最火的筒子樓怪談，你們聽說了嗎？相傳筒子樓裡怪事不斷，深夜走廊傳來的嗚咽女聲，浴室若隐若現的鬼影，還有嘶啞飄渺的經文歌……”

“甚至有傳言說，筒子樓裡沒有活人！”

談白聽着，下意識看了一眼筒子樓。

那陰影中的單元門像一道孤零零的黑洞，陽光透不進去，隻有沉悶的陰暗裹着冷意，在绾绾故作陰森的聲音中，顯得格外瘆人。

“為了一探究竟，博主今天特意帶了三個好朋友，在筒子樓裡進行為期三天的招魂冒險！來好朋友們，跟大家打個招呼吧！”

鏡頭一轉，怼向司機。

“哈、哈喽？”司機明顯緊張起來，僵硬地揮了揮手，“大家好，我是小申。”

绾绾看出小申的尴尬，連忙畫外音介紹：“小申是我們的技術指導哦！他出身玄學世家，對神鬼之事特别了解！有他在，沒意外！”

小申連忙點頭：“對對對，我奶奶是修行之人，我從小耳濡目染也接觸過不少東西。依我看，這棟樓建的就不好，風水上講究……”

“哧——”西裝男毫不客氣地打斷，嘲諷道，“你一個大學生怎麼這麼不唯物？這個世界上根本沒有鬼，我們這次來就是為了證明這一點！”

小申被打斷，明顯噎了一下，嘴唇嗫嚅一陣，說不出話。

“拿着相機的這位就是我們的老熟人輝哥！也是本次活動的投資人！鼓掌歡迎！”

“輝哥是堅定的無神論者，那麼他會不會在此次活動中改變自己的看法呢？”绾绾拍着手活躍氣氛，“最後是副駕駛上的美女姐姐！本次活動就由我們四個一起完成啦！”

談·美女姐姐·白：明白了，她就是來湊人數的。

“在這三天，我們将會進行各種招魂遊戲，包括捉迷藏，筆仙，四角遊戲等，全程錄像，保證真實無特效！快點點關注，和我們一起冒險吧！”

輝哥比了個ok，绾绾立刻放松下來，剛剛對着鏡頭的甜美一掃而空，滿臉寫着嚴肅和冷漠。

她從包裡拿出四個便攜式錄像機，讓幾人别在領口：“從現在開始，24小時錄像。”

“小申和……你叫什麼來着？”

“談白。”

“哦，談白，你倆沒上過鏡吧？一個緊張得打哆嗦，一個面癱臉，要注意節目效果啊！不然誰看你們啊。”

“好了，準備好就出發吧。記得人在攝像頭在，遇到任何情況先把攝像頭怼上去！素材少了不好剪。”

輝哥戴好相機，掏出手機點了幾下，車裡立刻響起三聲提示音。

談白從口袋裡摸出這個能進地城博物館的古早通訊器，學着小申的樣子打開屏幕。隻見名為“捉鬼小分隊”的四人聊天群裡，備注為輝哥的id發起了兩個轉賬。

談白和小申一人兩千。

“這是說好的定金，放心，不會少你們的。你們抓住機會，绾绾可是大網紅，說不定這次視頻一發，你倆就火了呢。”

小申立刻堆起笑來，連忙收了錢，激動地攥着手機沖绾绾和輝哥道謝。

談白看了一眼聊天記錄，大概明白了。

他們四個就是個草台班子，什麼好朋友，都是話術，實際上他們是第一次線下見面。

绾绾是個有百萬粉絲的顔值主播，有錢人輝哥是她的榜一粉絲，這次的活動從策劃到找人，都是绾绾出力，輝哥出錢。

小申和談白則是一個靈異論壇的會員，加入了讨論筒子樓怪談的群聊，是群聊裡的活躍分子，這才被绾绾邀請參與這個活動。

有人為錢，有人為名，四個人就這樣湊到一起，站在了筒子樓的單元門前。

*

碩大的操作間，無數屏幕閃動着不同的畫面，在忽明忽暗的環境中，一個身穿制服的女人敲門進來：

“部長，這是最新一批進入遊戲的中獎者名單。桃源區一共三百六十二人，就在統計時已經死亡一百八十三人。”

“這次有72人進入了……筒子樓副本。”

站在屏幕前的人身形一頓，皺着眉頭轉過來：“筒子樓？這個副本不是已經在該階段封禁了嗎？怎麼又拿出來了？”

女人打開手腕的光屏，将數據投影出來：“下午2：32，白澤系統自動将筒子樓副本放出，這20%的人剛好是這個時間段進入副本的。”

“我已經反饋到技術組了，他們說這是ai算法問題。現在已經修複了自動化BUG。”

部長厲聲喝斥：“胡鬧，這個副本的存活率隻有47%，遠低于标準，快點關閉！”

女人颔首：“那已經進入副本的玩家？”

良久的沉默中，部長擡頭，視線重新落在數不勝數的屏幕上。

那些一塊一塊半米見方的小屏幕中，赫然是一個個驚恐的面容，在不同的環境中尖叫、逃竄、摔倒在地。

一旦那些面容猙獰着死去，屏幕就會變黑，一息後緊接着又亮起來，展示另一個人的逃亡之旅。

“你知道的。”部長聲音有些沙啞，“幸運，也是烏托邦計劃的重要指标之一。”

女人點了點頭，修長的手指在空中一劃，屏幕上所有筒子樓副本的畫面全部縮小成三寸，擠擠挨挨堆在角落。

在角落的最邊緣，幾乎看不到的一塊屏幕裡，站在筒子樓門口的談白擡腳，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