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啊自從他那妾室在火中身亡後,他整日都派人去尋她的蹤迹,總說他那妾室根本就沒死。”
屍體特征都對上了,還有人證物證,這裴世子居然還不信邪
難不成人死還能複生?
夫人們頓時噓聲一片,各自都搖搖頭
妾室不過就是一個玩意兒,這裴世子也太過看重了些,好在已經死了,就算再看重又有何用,又不會威脅新婦的地位
“哎,今日怎麼還不見長公主?”
一位夫人張望着問道。
“國公府今日請了京城最好的戲班子,裴世子陪着長公主在戲台那兒看戲呢。”
“哎喲,那我們也去瞧瞧啊。”
說話的夫人面色一喜,擡腳便要走,卻被身邊人一把攔了下來,笑着叱道,“戲台那都是雲英未嫁的小娘子,是長公主替裴世子相看新婦的姻親局。你個做長輩的去湊什麼熱鬧?”
夫人們頓時笑開。
廊柱後,裴侵月白了臉,怔怔地看着樓慎
“她們說的都是真的?”
她對喬笙感情并不深,隻是畢竟是活生生一條人命,突然聽說她死了,她還一時回不過神來
樓慎也知道瞞不了她,就将喬笙身亡一事說與她聽
随後寬慰道“不告知與你,也是因為你那時剛有身孕不久,怕你情緒波動過大。”
裴侵月也能理解,隻是想起長兄,她又不免開始擔憂
聽她們方才所言,長兄似乎陷得太深,還未從中走出來……
台上的名伶咿咿呀呀地唱着,台下綠蔭如蓋,坐着一衆品茗聽茶的貴人。
長公主身份尊貴,國公府又如日中天,前來赴宴的貴客自是不少
又有人傳出風聲,說長公主要在生辰宴上給裴世子相看未來的世子妃
一時不少人都蠢蠢欲動,攀上國公府這樁親事,也算是背靠大樹好乘涼
戲台之上,名伶正唱着《長生殿》的選段
裴玄旻坐在長公主身側,手中把玩着一枚玉佩,眼神卻飄向遠處。
"大郎,"長公主輕歎,"今日來了不少世家貴女,你..."
之前他就曾對她親口承諾今年春日定會娶得賢妻進門,可看他如今的模樣,分明并無此意
"母親,"裴玄旻突然打斷她,"您相信人死能複生嗎?"
長公主一怔,随即紅了眼眶:"那喬氏已經..."
"不,"裴玄旻摩挲着玉佩上的裂痕,"我總覺得她還活着。"
他在祠堂時曾夢見過她
夢裡的她正在生産,汗如雨下,一臉痛色,他正好對上了她的眸,與記憶中一般無二,清澈透亮,卻開始逐漸渙散
他心裡開始驚恐,害怕她會突然死在他面前,他一遍一遍喚着她的名字,隻求她能夠平安
那個夢真實到他醒來時都能想起她望向他時的神色
似釋懷,又似無畏
長公主覺得他定是瘋了,可她說再多,大郎也隻會堅信他的想法
若沒有這個念頭撐着他,她也不知大郎如今會是何模樣……
夜色漸深,國公府的宴席散盡。裴玄旻獨自站在回廊下,手中是剛從淮州送來的密信。月光照在信紙上,赫然寫着“淮州并無可疑之人,還差金陵,雍州兩地。”
裴玄旻指尖燃起一簇火苗,将信箋焚為灰燼。夜風吹散餘燼,如同那場蹊跷大火後的骨灰,飄向不可知的遠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