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玄旻的手指微微一顫,眼底猩紅翻湧,卻終究沒有下令剖屍。
他死死盯着那具焦黑的屍體,仿佛要透過那層焦炭看清她的面容。
"世子……"曹業低聲提醒,"火勢已蔓延至此處,再不走恐怕……"
裴玄旻緩緩閉眼,再睜開時,眸中已是一片冰冷。他轉身,玄氅在風中揚起一道淩厲的弧度,聲音低沉而壓抑:"封鎖消息,帶她回府。"
他終究沒有親眼确認那具屍體是不是她。
東宮之内,燭火通明
蕭景珏倚在軟榻上,指尖輕輕敲擊着扶手,唇角噙着一抹若有似無的笑。
"殿下,喬姑娘已順利出宮。"一名暗衛跪地禀報。
"裴玄旻呢?"
"裴世子……帶走了那具屍體。"
蕭景珏低笑一聲,眼底閃過一絲玩味:"他終究是不敢賭。"
季白硯靠在牆邊,肩上傷口已簡單包紮,聞言擡眸:"多謝殿下相助”
蕭景珏看着他,眸光溫和許多,“子繕,你我二人不用這麼見外,我早已把你當成了自己的親兄弟一般”
季太傅是他恩師,兒時常教導他為君之道,對他寄予厚望,哪怕他身中奇毒,無人可解,他也始終不曾改變過立場
季白硯少時便做了他的伴讀,他們二人如影随形,同吃同住
比起大皇兄和四皇弟他們,季白硯更像他的親兄弟
季白硯曾對他說過若他做了君主,他會效仿曆史上的忠臣良将,替他掃平奸惡,沖鋒陷陣,還他一個清明王朝
就連他後面失勢,也是季白硯不離不棄,相信他會卷土重來,不到最後一刻,誰也不知道結果是好是壞
他甯願孤注一擲,也要為他謀一個前路
鄭貴妃是害他的罪魁禍首,季白硯便蟄伏在蕭景禮身邊,尋一個時機,将他一舉扳倒,再無翻身之日
人人都誤解他背棄舊主,就連他的父親一開始也對他失望至極
這條路他獨自走了許久,如今是該他走的時候了
父皇待他是好,這場看似天衣無縫的計劃,在他眼裡恐怕也是漏洞百出
蕭景珏就是在賭,賭父皇會不會依舊選擇他
事實證明,他賭對了
他對母後的朝思暮想,對他的百般愧疚,被他所利用成了攻向大皇兄和鄭貴妃的利刃
經此一事,父皇也會知道自己身子康健之事,而他也沒打算一直瞞下去
這儲君的位子隻能是他來坐
季白硯看着眼前自己曾發誓要永遠效忠之人,他已經有了一個君王該有的模樣
“殿下難道不怕裴玄旻發現真相後查到您頭上”!
"發現又如何?"蕭景珏緩緩起身,走到窗邊,望着遠處仍未熄滅的火光,"到那時,她早已遠走高飛,而裴玄旻……"
他輕笑一聲,繼而開口“想找到她也沒那麼容易”
蕭景珏也很好奇,子繕他對不相幹的人和事最為淡漠,如今為何次次助那喬姑娘
若是心動的話,為何不把她留在身邊,反而任由她離開自己的視線走的遠遠的
他暗自搖搖頭,真是複雜
城外,一輛不起眼的馬車疾馳在夜色中。
喬笙靠在車廂内,臉色蒼白,額上滲出細密的汗珠。腹中的疼痛仍未緩解,她咬緊牙關,手指緊緊攥住衣角。
真疼!她應當不會流産吧?
"姑娘,再忍忍,前面就是接應的地方。"侍女低聲安慰。
喬笙輕輕點頭,卻忍不住回頭望向皇城的方向。
火光映紅了半邊天空,宛如一場盛大的送别。
她緩緩閉上眼,指尖無意識地撫上自己的腹部,心裡默默歎氣
帶球跑的情節如今倒是也落在了她身上……
三日後,國公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