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笙咬牙轉身,跟着侍女狂奔。身後傳來裴玄旻的怒喝: “喬笙!你敢逃?!”
她都成了他的妾室,肚裡也有了他的血脈,居然還不死心!
怎麼會有心腸如此冷硬的女子,他自認為對她次次容忍,對她之前出逃都不再追究,就連那些幫她出逃之人,他也強忍着不去遷怒,就怕他們之間愈行愈遠,再難回頭
可她還是要抛下他,帶着他們的孩子義無反顧地逃離他身邊!
她怎麼敢!
憤怒,懷疑,不甘,自嘲......數種情緒同時湧上心頭,裴玄旻額上青筋凸起,鳳目冷得駭人,握成拳的指節發出咯吱的沉悶響聲。
裴玄旻的刀鋒劃破季白硯的衣袍,鮮血頓時染紅半邊白衣。季白硯卻勾起嘴角,突然從袖中擲出一枚煙霧彈——
"砰!"
濃煙瞬間彌漫整個回廊。裴玄旻暴怒地揮散煙霧,卻發現喬笙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見。
"世子!"曹業匆匆趕來,"火勢已蔓延至西偏殿!"
裴玄旻眼底猩紅更甚,他死死盯着季白硯:"你以為這樣就能護住她?"
他伸手掐住季白硯的脖頸,聲音冷得滲人:"我會讓你親眼看着,她是怎麼回到我身邊的。"
季白硯被掐得面色發青,卻仍艱難地扯出一抹笑:"裴世子...咳咳...你永遠...留不住...想飛走的...金絲雀..."
他第一眼看到喬笙就覺得她與尋常女子不同,她有自己的一套準則,像朝氣自由的大雁,當尋覓更廣闊的天地
"找死!"裴玄旻猛地将人掼在地上,轉身厲喝:"封鎖所有宮門!一隻蒼蠅也不許放出去!"
曹業不由開口“世子那偏殿的大火?”
彼時的裴玄旻尤未從喬笙逃離的消極情緒中剝離出來,幽深的黑眸黯淡無光,面上不複往日的神采,取而代之的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隻闆着臉冷聲吩咐道“你召集一夥人先去救火”
他親自去抓她回來
喬笙跟着侍女跌跌撞撞跑到一處偏僻宮室,拖着沉重的身子早已氣喘籲籲
季白硯安排的很妥當,屋内早有準備:一套宮女服飾,一具身形與她相仿的女屍,還有——她平日最常戴的白玉簪。
"姑娘快換裝。"侍女利落地幫那具屍體換上喬笙的外衫,"這是太子殿下安排的替身,耳朵後方同樣有有顆紅痣
喬笙顫抖着手摘下腕間裴玄旻送的玉镯,戴在女屍手上。這镯子内側刻着“裴”字,當初他給她戴上去的枷鎖,如今倒是成了絕佳的身份證明。
"待會火勢會蔓延至此。"侍女遞來一顆藥丸,"含在舌下可暫時改變聲線。"
突然,遠處傳來整齊的腳步聲。侍女臉色一變:"是玄甲衛!姑娘快從後窗走!"
喬笙剛翻出窗戶,就聽見房門被踹開的巨響。她死死咬住嘴唇,沿着宮牆陰影拼命奔跑。腹部傳來陣陣抽痛,但她不敢停下。
西華門前,守門侍衛正在嚴查每個出宮之人。
"站住!宮門已封!"
領頭的嬷嬷亮出東宮令牌:"太子殿下身體不适,老奴奉诏去太醫院取藥。"
侍衛猶豫間,遠處突然傳來裴玄旻的厲喝:"攔住她們!"
裴玄旻的嘶吼撕裂夜色,玄甲衛的銀铠在火光中泛起血色。
喬笙藏在東宮取藥隊伍裡,藥丸在舌尖化開辛辣,喉間像是被砂紙磨過般刺痛。她将頭垂得更低,寬袖下的手死死按住抽痛的腹部。
嬷嬷将東宮令牌拍在守将胸口:"太子咳血不止,耽誤了用藥,爾等有幾個腦袋夠砍!"
刀戟相撞聲近在咫尺,喬笙餘光瞥見裴玄旻的玄氅掠過宮牆轉角。
身後突然傳來爆裂聲,替身所在的宮室轟然坍塌,熱浪裹挾着灰燼撲來。
"報——西北角發現焦屍!"禁軍統領舉着玉镯奔來,"耳後有紅痣,腕戴裴府玉镯!"
裴玄旻身形驟滞,玄氅在風中獵獵作響。喬笙的耳後有紅痣,而且他曾給她戴上過自己打造的玉镯,裡側還刻了他的姓氏……
喬笙趁亂跨過宮門檻,腹中劇痛令她踉跄,卻被身側醫女穩穩扶住。血腥味在口中蔓延,她咬破舌尖保持清醒。
"不可能..."裴玄旻攥着焦黑的玉镯,指腹摩挲着内側"裴"字刻痕。斷裂的簪尖刺入掌心,他卻像感覺不到疼,"剖開焦屍腹部查驗!"
不是要逃離他身邊嗎?她怎麼可能會死?還是又在騙他?
"世子!"曹業驚呼,"那...那畢竟是您的..."
他沒想到世子竟全然失去理智,要剖屍驗身,萬一那屍體真是喬姑娘…
寒光乍起,趕來的季白硯将染血的劍鋒橫在屍身前:"裴世子連死人都不放過,若喬姑娘九泉之下得知你剖開她屍體時,會作何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