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野順平沒有想到過,高中的生活會比國中更難熬。
以佐藤翔太為首的小團體對他的霸淩,耗盡了他對高中生活所有的向往之情,同學的冷漠,老師的不作為,更是讓他脆弱的心靈更加煎熬。
他并不是沒有反抗過,但是對方人多勢衆,反抗換來的隻有更多的辱罵以及拳打腳踢。
這樣的日子到底要忍耐到什麼時候才會到盡頭。
那些人為什麼能那麼過份?
因為他隻是普通家庭甚至單親家庭出身的孩子,因為他的成績也沒有那麼亮眼,他也沒有會為他出頭的朋友,僅僅因為這一點,他就被選中成為了霸淩的對象。
他曾經想過,如果有一個按鈕可以殺死所有他讨厭的人,他不會去按,但是如果有一個按鈕可以殺死所有讨厭他的人,他就會毫不猶豫地按下去。(出自原著漫畫)
但是現實裡并沒有這樣的按鈕,他還必須忍耐這樣的日子不知道到何時。
他也曾經想過,假如不是為了母親吉野凪,他會選擇從天台上跳下來,結束他這可悲又毫無意義的一生。
大概是哪裡的神明聽到他的祈求,或者是他内心的扭曲已經突破了精神值,總之織田作之助的出現,改變了這一切。
他的第二人格狠狠的教訓了那群人。
不得不說,看着那些猶如扭曲的蛆蟲一般在地上呻吟、痛叫的時候,他有種出口氣的喜悅。
他們加諸在他身上的暴力被狠狠的反擊回去。
原來他們也知道痛苦也知道求饒,那麼他們怎麼就不知道把這些暴力往他身上使的時候,他也很痛苦,他也苦苦的哀求過。
“弱者就該有弱者的樣子!”佐藤翔太說過的一句話在他的腦海裡響起來。
那是有一次他反抗的太過厲害,對方掐着自己的脖子說的話。
在對方的眼中,自己就是個任由人欺淩也不能反抗的弱者。
憑什麼?
憑什麼?
他無數次的在心中呐喊。
生而為人,憑什麼他就該遭受這一切。
但是沒有人能夠回答他内心的疑問。
現如今,角色反轉,他們成了躺在地上哀求的弱者。
他把這些人醜陋的樣子拍在手機裡,看着對方痛哭流涕的模樣,覺得真是太好了!
他不會原諒這些人的,這些人活該這樣!
匆匆走在回家的路上,吉野順平覺得自己的心情好得飛起,假如他喜歡唱歌的話,或許他會忍不住一邊哼歌一邊回家。
雖然現在身上之前被那三人打傷的位置隐隐作痛,但是他卻覺得沒有之前那麼難以忍受。
隻是還是必須盡快趕回家,洗個澡,換個衣服,免得被媽媽看見自己這樣狼狽的模樣。
遭受霸淩的這些日子,他一直隐瞞着吉野凪,從來沒有讓對方看到他狼狽的模樣。
他有想過跟媽媽道出這些日子的經過,但是他也知道媽媽的不容易,他不想再給媽媽增加更多的麻煩。
開不了口,也有自己的自尊心作祟。
明明已經長到這麼大,居然還會被同學欺負,這樣子的想法讓他沒有開口訴說自己遭遇的勇氣。
日子越久,他就更加開不了口。
人更容易對外人敞露心扉,但是往往對于自己在乎的人卻偏偏沒有辦法說出内心的想法。
吉野順平就是這樣的性格。
他知道自己性格上的弱點,卻沒有能力去改變。
或許從小時候起,父母離婚的時候,媽媽讓他不要随意跟同學透露自己是單親家庭出身,因為媽媽擔心自己會因為單親家庭出身被人瞧不起,那時候吉野順平還不能理解媽媽的苦心,他覺不得這并不是件大不了的事情。
他覺得媽媽能帶着他離開父親是件正确選擇,因為父親是個不負責任的混蛋,甚至在工作不順心的時候都會打老婆孩子出氣的人渣。
他之所以最後養成這樣軟弱的性格,與父親這樣的行為也脫不了關系。
但後來的一切讓他明白,媽媽讓他隐瞞家庭出身是正确的。
那時候他們剛搬家,周圍的人都不認識他們。
隻要他不說,沒有人知道父母已經離婚的事實。
“孩子的父親在國外工作,是的,很久才能回來一趟。”
隻要學着媽媽的樣子說就好。
他卻總是開不了口,每次被問到父母的時候,總是支支吾吾的。
因為這樣子的性格,他搬家後也沒有交到多少知心的朋友。
周圍有戶人家的家庭,是父親意外身亡,母親一人帶着孩子生活。
結果這附近的孩子基本都不跟他玩耍,甚至有時候還會去欺負對方,隻因為——
那個家夥沒有爸爸!
他爸爸早就死了。
孩子們說着這樣惡毒的話,去欺負一個比他們弱勢的孩子。
家欺善怕惡是人的劣根性,大人還可以掩飾一下,小孩子的惡意往往來得十分直白。
吉野順平勸過其他孩子不要總是這樣做,但是沒有人會聽他的。
他最終隻能變得更加消沉。
是啊!我就是單親家庭出身的孩子!
我們并沒有哪裡比不上别人,憑什麼就要被人看不起,被人嘲笑。
但是這樣的話語往往隻能在心裡想想。
因為他終于明白,這是個糟糕透頂的世界。
他改不不了世界,也改變不了别人的想法。
他隻能做他自己。
因為沒有朋友,所以他把更多的時間放在了看電影上。
這是一個人也可以做的事情。
在看過很多的電影後,他發現自己更喜歡恐怖片。
無論是好人還是壞人,總之愚蠢的人在電影裡往往死得最快。
有時候他會想,在恐怖片的世界裡,佐藤翔太這樣的蠢貨估計會死得最快。
因為喜歡看電影,所以他與兩個還算談得來朋友成立電影社團。
他們經常躲在社團的教室裡看電影,然後津津樂道那些電影情節。
往往隻有那個時候,他才會覺得心情愉快。
覺得人生還是值得的。
吉野順平家裡二樓的浴室裡,脫掉身上髒兮兮的校服,他沒有選擇泡澡,那太耗費時間了。
他選擇了淋浴。
花灑裡流出的熱水濕透了全身,讓酸痛的骨頭都感到一陣舒适。
但是他不敢洗太久,匆匆的洗了個戰鬥澡,然後換上居家服。
他坐在自己的書桌前,把國文課本跟作業本拿了出來,擺出一副做作業的樣子,還沒等他開始寫作業,樓下就傳來了開門聲。
他打開房門走下樓梯,剛好看到媽媽哼着歌提着一袋子食材走進廚房。
他走回自己的房間,把房門關上。
吉野順平對着作業本發呆,根本無心寫作業。
他有太多的疑惑想問自己的第二人格,但是一時之間卻不知道從何開口。
反而是他的第二人格開始了詢問。
【你沒有看到嗎?】
【看到什麼?】
【空氣裡有怪物,很醜。】
【我沒看到。】
吉野順平霎時間有些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