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吳羽報出來的時間在他們打完視頻通話之後,說明斷了視頻通話後宋答又主動聯系了自己的經紀人。
不知道宋老師說了什麼,但從沈吳羽架勢看來,她大概率是要勸自己去宋答那兒的。
心想宋老師的行動效率還真是高,南逸眸光微凝,開玩笑般咧起嘴:“你說,我這樣擱置,他會不會覺得我不識好歹?”
畢竟現在還全網挂着南逸名号的黑熱搜,多虧了不知名人士的引導,大家把槍口全對準南逸了,宋答和【就是現在!】節目組底下的評論區已經逐漸被淨化幹淨。
聰明的人早該将隔岸觀火實踐到底,他們不過是個合作賣腐關系,又不是真結婚了,就算自己到時候真的退圈了,宋答同樣可以“下一個更好”。
偏偏宋答真的對自己說出了那句話,問出那句自己要不要考慮一下來他這邊。
情緒最低落的淩晨,聽到宋答向自己發出邀請,他第一反應确實是想哭的。
失去存在的淚腺突然就像是被解鎖了一樣,僅僅憑宋答的一句話。
他其實比任何人都清楚,多年來當作目标的那個“宋答”或許是一個僅僅存在于幻想中的虛影,他給這個虛影賦予太多意義——自發性的,單方面的,不為人知的。
而淩晨,宋答隔着屏幕說出的話讓他那麼多年的感情寄托有了實際意義。
最最親愛,最最最喜歡的宋老師想簽自己。
宋答的挑剔是他見識過的,願意簽自己的承諾無異于對他的能力的肯定。
那一瞬,他感覺自己好像回到了以前,宋答還是自己的指導老師,他會坐在下面觀看自己的考核全過程給出分數。
多年後,他依然從宋答這拿到了認可。
哪怕隔着漫長歲月,宋答依舊能成為他人生中的光。
“你說,宋老師又是何苦呢?”胸口傳來悶悶的痛,他玩笑般咧起嘴角,擰上保溫杯,講話的聲音仿佛喃喃,“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成功,我可以一忍二忍,當然也可以三忍四忍繼續下去,算了,要不還是拉他們——”
“吱呀”一聲,沈吳羽踩下刹車,他的身體猛地向前一掼,險些撞到前邊的椅背。
保溫杯滾了下去,這一甩直接把南逸的話逼了回去,他驚魂未定地瞟一眼幾秒前剛蓋好的杯子。
真是好險好險,差點就有潑水事故了。
“怎、怎麼了。”
沈吳羽回頭,盯着他看了半天,終于顫抖着說出一句:“别想不開啊。”
豐富的寫作生涯讓她已經在腦中腦補出一部BE複仇大劇,最後結局是主角和反派一起自爆的那種。
南逸有些哭笑不得:“我這不是還不知道報複誰嗎?”
“你……最好是。”沈吳羽咽下一口唾液,重新發動了車。
她沒把話講完:衆所周知,窩囊文案用的最順嘴的人往往心中積壓的殺心是最重的,嘴上認慫不代表真的沒脾氣,打工人被逼急了真的能變身。
還是盡早換個話題比較好。
路上,沈吳羽有一搭沒一搭地問起有關宋答的事,想着對方堅守冷坑那麼久确實精神可嘉,南逸挑着點講了些他記憶中宋答的事。
聽着聽着,沈吳羽聽出不對了——怎麼南逸老是在用第三人稱視角講宋答個人的什麼事,他們兩個人的互動寥寥無幾?以前好像還真沒那麼……
緊接着她又轉念一想:哦,那又怎麼樣。
以前關系不好怎麼樣,淩晨宋答可是真找來了。
這樣換算想想,南逸确實很牛。
生着病講故事精力實在跟不上,很快南逸就眯上了眼睛,陷入昏睡狀态。
臨睡前,他腦子裡還剩着一個想法。
她其實猜得沒錯。
如果有必要,他真的會選擇魚死網破,和那群人同歸于盡。
嘴上說着無法定位,實際上他心中已經有具體的人選——
而且,他相信那群人會主動找上門。
搞事的人總是更急于看到結果。
正因為抱有這種想法,他早就做好一切準備。
戴着口罩踏入攝影棚那一刹那,他的後頸泛上一陣又一陣輕微的刺痛,發燒的眩暈如氣泡般萦繞,他頭也不回地直直往裡邊走,目不斜視。
總有人會比他更坐不住的,他暗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