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克曼低頭看着這些畫,手指點在躺在海面上的“她”,說:“她在尋死,對嗎?”
迎着她詫異的目光,他笑了笑。
“别不把靈魂伴侶當回事,有時候我能感受到你的情緒和想法。”
“可是,我從沒聽見過你的想法,”她苦惱地說,“情緒……有時能感受到。”
“用見聞色也聽不見?”
她點頭。
“那應該是我的原因。”他說,“因為我現在是半靈魂半實體的狀态。”
“……诶?”她愣住,想起來他确實是魂穿。
“今天下午我回來的時候,家裡來了兩個不速之客。”他慢慢解釋到。
————
還未打開門,貝克曼就感受到了屋裡的兩道不同尋常的氣息。
他淡定地用鑰匙開門,看着站在客廳中央的兩個發光的人形,沒有先開口。
“感知力不錯,看來祂沒有限制你的力量。”藍色的人形先說了話。
旁邊金色的人形點點頭,說:“久等了,我們是世界意識,這個世界由我管理,而你原本所在,由祂管理。”
或許是遷就人類的審美,祂們的臉部有鼻子和嘴,沒有眼睛,但貝克曼仍覺得自己正在被他們注視,且沒有任何秘密可言。
他似乎沒有信與不信的自由。
“我是貝克曼。”他一如既往的冷靜,并未表現出其它情緒,“站着談話不合禮節,請坐吧,”
一句話便将自己擺在了這場對話的主位上,由被動轉為主動。
兩位世界意識沒有計較這些。
坐下後,貝克曼把口中的煙放在桌上,開門見山:“想告訴我些什麼?”
“首先,你隻能在這個世界待一年。”藍色說,“因為你來自「子世界」。’
“按世界能量強弱劉分,一個主世界,萬千小世界。”金色說,“這裡是主世界。”
貝克曼點頭,知道他們是來解答疑問的,便沒客氣。
“我為什麼會穿越?”
“還記得你穿越的一周之前,你去的那個遺迹嗎?”
貝克曼當然記得。
他的混蛋船長和幾個船員也去了。
“遺迹的核心蘊含着我們兩個的一點力量,是連通兩個世界的橋梁。”藍色說。
貝克曼問:“其他人也穿越了?”
“不,”金色說,“隻有你。”
貝克曼擡起自己的左手,着看手腕上的靈魂印記。
他問:“因為這個?”
金色點頭,道:“存在于這個世界的靈魂伴侶,便是踏上橋梁的資格。”
他放下手,輕輕摩挲着印記。
他與她的相遇并非什麼人的刻意為之,而是本該如此。
“還有什麼疑問嗎?”
“她的見聞色是怎麼回事?”
“身為主世界居民,與子世界的你有了靈魂上的聯系,就有有了覺醒見聞色的鑰匙。”藍色說,“否則,她的天賦隻會一直沉睡。”
“那她為什麼無法控制?”他繼續問。
金色接過話:“在她的國家,有句話叫做“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所以動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
“…………”貝克曼捏了捏拳,沒說話。
他想起下午時,站在籃球場外的她的眼神。
淡漠,疏離。
她總是這樣,總是站在遠處,用這種眼神将自己置于另一個空間,與世隔絕,靜默地觀察人群,偶爾也觀察他,努力學習如何與他相處——
如果這是在苦她的心志,那這對于她天生柔軟敏感的心來說,是否,太苦了些?
金色點一下頭,不知是在肯定他的哪一個想法。
祂說:“你離開後,她還需經曆其它苦難。”
為什麼是他離開後?
貝克曼再次捏緊了拳。
當然是因為他在的時候,她不可能、也沒機會去受那些苦。
“還有一件事得告訴你。”藍色說,“她的見聞色無法聽見你的心聲。”
關于這個,貝克曼早有猜測,所以并不驚訝。
“因為現在你是半靈魂半實體的狀态。相信你也有所感觸。”
确實,不累不餓不冷不困,他每天能多出很多時間。
“我們會控制好兩個世界的時差,你回去時,子世界隻過去了七天。”金色說罷,将一些東西放到桌子上,“沒有疑問,我們就走了。”
貝克曼點頭,沒再多問。
兩位世界意識的身形迅速消失不見。
他拿過主世界意識放下的東西。
一張身份證,一個戶口本,一份學曆。
簡單,但有用。
售後服務還挺周到的,他想。
————
時間回到現在。
貝克曼隐去自己的想法,将談話内容一字不落地告訴了她。
她聽完,輕輕點了點頭,沒什麼特别的表示。
“所以,心志的苦已經過了,對嗎?”她看向鋪在床上的畫,問。
他回答:“我想是這樣。”
她笑了一聲,沒有繼續這個話題。
“你說,她在尋死,”她的手撫過自己的左手腕,“你覺得她死了嗎?”
他注視着最後一幅畫。
如此安甯祥和的地方,當然是一個永眠的好地方,但——
“她沒死,”貝克曼拉起她的左手,看着她的手腕,“那隻手成功抓住她了,不是麼?”
她沒有抽回自己的手,也沒有回答他的問題,隻是說:
“别看了,疤,在你的名字出現的那天,就沒了。”
周六下午,放學鈴響起,兩分鐘後,她走出了校門。
走得挺快。貝克曼笑着看她,沒點破。
他遞給她兩個盒子,說:“送你的。”
她眨眨眼,拆開一瞧,一個平闆,一個數位闆。
“用這個畫畫應該更方便吧?”
收好兩個闆子,她擡頭看了着貝克曼,輕笑道:“謝謝。”
唔,她是不是也該回一些東西給他?
“那個,過幾天,就了要降溫了,”她撓撓臉,想了一會兒,說,“要不,再去買些衣服吧?”
他點頭應下:“好。”
來到購物中心,貝克曼卻徑直走進了女裝店。
“?”她站在門口,說,“我的意思是,給你買。 ”
“我知道,但是你也得買,”貝克曼想起她衣櫃裡清一色的黑衣服,不由分說就把她拉進了店。
“在這兒坐着玩手機,我去挑衣服。”他按着她的肩膀讓她坐下。
她看着他的背影,沒吭聲。
不讓她來挑是個明智的選擇,不然她的衣櫃裡又要多幾件黑色的衣服了。
她低頭,掏出手機,搜索回禮需要注意什麼。
首先,嗯,價格要差不多……等等,他買東西好像花的是貝克曼的錢耶?
她看看包裡的平闆,又看看自己脖子上的項鍊,指尖頓了頓,還是上網搜了一下它們的價格。
平闆,七千多,項鍊,五萬多。
她的腦袋上冒出來一個問号。
她怎麼記得她卡裡隻有兩萬塊錢?
點開某行APP,點開餘額,退出,再點開,退出,看一下卡号,咦,是她的卡沒錯啊,但是怎麼有十萬塊錢呢?
正好貝克曼挑好衣服回來了,她舉起手機朝向他,問:“那個,我卡裡的錢,為什麼多了好多?”
貝克曼奇怪地看她一眼,把衣服塞給她,說:“因為我在賺錢啊。”
她震驚,雖然有些不禮貌,但她的第一反應确實是在想貝克曼是不是去幹什麼違法的事情了。
畢竟,來錢快的事基本都寫在了刑法上,而且貝克曼的職業還是海賊。
“想什麼呢?”貝克曼無奈,伸手輕敲一下她的額頭,然後摸出手機調出一個頁面給她看。
很多條紅色的、總體呈上升趨勢的折線。
她問:“股票?”
他點頭:“用你的身份證開的賬戶。”
“…………”
好吧,看來聰明的人到哪兒都不會缺錢。
“别想太多,進了你的卡就是你的錢了。”他收回手機,看向她抱着的衣服擡了擡下巴,“去試衣服吧。”
“哦,好。”她應着,轉身去試衣間,卻總覺得有哪裡不對,但邏輯上并沒有錯,貝克曼的态度也太理所當然了,她便沒再多想。
換好衣服出來,貝克曼上下看了看,滿意地點點頭,又把第二套衣服塞給她,然後是第三套,第四套……
換好第五套衣服出來,她看着貝克曼手中的第六套衣服,終于變了臉色。
“别,我、我不想換了……”她覺得自己這輩子都沒這麼累過,“還沒找到合造的嗎?”
“不,都很合适。”貝克曼掃了一眼她試過的幾件衣服,免為其難地下達了赦令,“暫時先這樣吧。”
走進男裝店,貝克曼自覺往椅子上一坐,等着她去給自己挑衣服。
一套,兩套……五套,她站在試衣間門,看呆了眼。
怎麼穿得比模特還好看啊!
貝克曼靠在試衣間的門框上,笑問:“看夠了嗎?”
她搖頭,反應過來後也沒點頭,隻是默默挪開了視線。
咦,這個場景怎麼好像有些熟悉?
她偷偷擡眼看了一眼貝克曼,結果撞上了他正盯着自己的視線,她立馬心虛移走。
最後,貝克曼拎着大包小包出了購物中心,她手裡除了一個平闆和一杯奶茶,其他什麼也沒拿。
回到家,她往卧室裡一縮,開始研究平闆和數位闆。
半小時後,貝克曼敲響了卧室門。
“出來吃飯了。”
正準備點外賣的她:?
打開門,看着桌上的三菜一湯,她今天第二次被震驚到了。
“别驚訝,去洗手吃飯吧。”貝克曼拍了拍她的頭。
“哦哦,好。”
她從貝克曼身側鑽出去,貝克曼擡頭,順着沒有關上的門看見了她放在桌上的平闆。
是在畫畫啊,畫的是他穿第二套衣服的樣子。
他笑了笑,關上門。
到餐桌前,她埋頭猛扒飯。
哇,這個好吃、這個也好吃、都好好吃!
她悄悄瞄了一眼貝克曼。
會買菜,會做飯,會挑衣服,會送她出門接她回家,在家裡做着時間非常自由的工作,還會收拾屋子……
一個不太适合形容貝克曼的詞忽然浮現在她的腦子裡。
好、好賢惠……
她被自己的想法震驚到了,于是連忙埋下頭加快了扒飯的速度。
正在廚房洗鍋的貝克曼:?
他女朋友又想到什麼奇怪的東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