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貝克曼忽然聞到了一絲甜味,若有似無,像鵝毛撫過般,直撩撥得人心癢癢。
他皺了皺眉,耳邊又傳來些不尋常的喘息聲。
他睜開眼,書桌上的電子鐘告訴他,現在已經早上六點了。
他起身,靠近睡在床上的她,站在她身側,憑借極好的眼力,他看見了那大半都藏在被子裡的潮紅的臉,冷而淡的月光為她平添一分蒼白的脆弱感。
逆着光,貝克曼的眼裡是一片不明的晦暗。
Alpha的占有本能促使他伸手撫上她的臉,然後沒有片刻停頓的,手探入被子,摸向她的後頸——
他近乎不可置信地看着她,指尖的柔軟觸感讓他肯定那是腺體無疑。
她輕哼一聲,身體抖了抖,扭頭避開了他的手。
貝克曼的左手手腕在此刻傳來灼熱感。
收回手,在銀白的月光下,手腕内側的青色血管上,她黛色的名字是如此清晰。
一個念頭蠻橫地占據了他所有的思緒空間:
他的靈魂伴侶在今天成年,并順利分化成了一個Omega。
————
她覺得自己在發冷,不管用被子把自己捂得多嚴實,熱量依然在不斷流失,她好像置身于一個無止境的噩夢,時而清醒着受折磨,時而昏迷着面對虛無,不安,又無可依靠。
身後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團熱源 ,帶着淺淺的煙草味,離她如此近,近到她一伸手就能碰到他。
一隻手臂輕輕壓上她的身體,煙草味變濃了,但并不嗆人,她聳着鼻子嗅了嗅,緊皺的眉頭很快舒展開來。
她翻過身,本能地追尋那氣味更濃的地方,于是她鑽進熱源懷裡,東嗅嗅,西聞聞,最後仰着頭把腦袋放到對方的頸窩裡,伸手抱住了對方。
原本壓在她身上的手摟住了她的腰,另一隻手輕而易舉地從下方繞過,按上她的背,令她完全陷入一個暖烘烘的懷抱。
可舒适不過幾分鐘,一個略有些尖且硬的物體抵上了她的後頸,輕輕厮磨。
突然,後頸一痛,她皺着眉抗議性地哼了幾聲,未果,手便拽住了他的衣服,口中的哼唧聲漸漸變成了含糊的嗚咽。
疼痛持續,煙味環繞,後頸傳來些許侵入感,她下意識掙紮,卻被環在身上的手牢牢禁锢,嚴絲合縫,一絲逃離的空隙都未留下。
“嗚……嗚嗯……”
幾分鐘後,疼痛褪去,溫軟的舌頭舔舐着她的後頸,緩解了餘下的不适,她掙紮的力量慢慢變小,最後安靜下來,又陷入沉睡。
松了嘴,貝克曼舔了舔牙,垂眸注視着她後頸的腺體,眼裡浮起滿意的笑,調整一下抱着她的手臂,他将她抱得更緊了。
甜絲絲的信息素與煙味糾纏在一起。
舒緩的音樂仍在房間裡緩緩流淌。
…………
……
很久沒有睡過這樣一個好覺了。
醒來後,她沒急着睜眼,她先打了個哈欠,然後抱着貝克曼蹭了蹭,蹭了兩下,她忽然發現有點不對勁,這才疑惑地掀開眼皮。
怎麼天還是黑的?
唔,這個抱枕好像有些硬……
诶,她怎麼不能翻身了?
——鬼、鬼壓床?
她試着使勁扭了扭腰,環在腰上的手猛地一緊,她驚叫一聲,意識到自己正被人抱着,身體瞬間僵硬。
這、他、她,發生了什麼?這個姿勢……好糟糕啊!
“醒了?”男人的聲音自頭頂傳來。
胸腔貼着她的臉震動着,她慌忙擡頭,貝克曼正垂眸輕笑。
“抱歉,稍微用了點力。”
話是這麼說的,但他手上并未放輕力氣。
話音落下,除了男人有力跳動的心跳聲,她的耳畔一片安靜。
她錯開了目光,小心地縮回抱着他的手,說:“請放開我。”
“好。”
答應是一回事,至于行動,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那隻手在她腰間流連,指尖不經意劃過小腹,帶起一陣癢意。
她扭開頭,一張臉紅得似要滴血。
“貝、貝克曼,請……放開我。”她小聲重複了一遍。
貝克曼眯起眼睛,“嗯”了一聲,終于松了手。
一得到自由,她立馬就鑽進了被子,床上鼓起一個包,她快速地挪到了床的另一邊。
貝克曼撐着臉,看着床上鼓起來的包,思考着,自己把人逗過頭了嗎?應該沒吧?
她伸手抓過搭在床邊椅子上的外套和褲子,許是怕冷,她藏在被子裡,三兩下裹上了衣物後才鑽出來。
坐在床邊,她低頭找鞋,齊颔的短發一經她低頭,就将後頸露了出來。
貝克曼望着發絲下方的牙印,又滿意地笑了。
她走進浴室洗漱,洗臉時順手擦了擦脖子,當毛巾擦過後頸時,她忽然下意識打了個顫。
“……?”
她把毛巾放回洗臉盆,疑惑且小心地摸向後頸。
“——!”
她打了個激靈。
一種說不上來的奇怪感覺。
她不敢再去碰,打算去學校時順路去藥店買個藥膏塗塗。
撸起袖子,擰幹毛巾,嗯?她左手手腕上的是什麼?
她擡起手腕,湊近仔細一看,是七個像手寫的花體字母,規矩的排成一排:
BECKMAN
貝克曼?
她疑惑地盯着字母,是他寫上去的嗎?什麼時候的事?
将手浸入水盆,用力搓搓,字母一點沒褪色,用指甲摳摳,字母一點沒花,皺着眉拿過肥皂,又洗了一遍,字母依然不動如山。
貝克曼一打門,就看見她苦着一張臉盯着自己通紅的手腕,她手上的水痕無聲地與他訴說着剛剛發生的事。
“你在幹什麼?”他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平穩,眼神卻危險。
“洗不掉……你,拿什麼筆寫的?”
“為什麼要洗掉?”
聽見這個問題,她疑感了,反問:“是墨水,為什麼不洗?”
貝克曼了然,她這是不知道靈魂印記吧。
“這是靈魂伴侶的靈魂印記,你這樣是洗不掉的。”他解釋。
她驟然瞪大了眼,仰頭看着他,試圖從他的表情中分辨出一些玩笑成份,但她失敗了。
她那副震驚的表情太過好玩,貝克曼忍不住笑了幾聲,然後把自己的手腕遞過去讓她看。
男人的手腕上明晃晃的印着她的名字。
她的眼睛瞪得更大了。
“知道靈魂伴侶嗎?”
搖頭。
“ABO呢?”
還是搖頭。
還以為這兒的大多數都是Beta,原來是根本就沒有ABO這種性别嗎?貝克曼摸了摸下巴,轉過身,說:“出來吧,我跟你解釋。”
————
坐在客廳聽完解釋,她沉默了,覺得自己的世界觀受到了極大的動搖。
她伸出左手,看看手腕,用右手指指它,指指貝克曼,最後指指自己,問:“靈魂伴侶,你,我?伴侶?”
貝克曼點頭:“是這樣。”
“那,你在我床上,是因……咳,”她說到一半轉了話題,“咳,所以,你、你是Alpha,我是Omega?”
他順着她的意,略過了沒說完的半句話,點頭說:“對。會釋放信息素嗎?”
她茫然的眨了眨眼。
“你得學會控制信息素。”他說,“不然它會為你招緻禍患。”
“可,我不會控制。”她回答。
下一秒,淡淡的煙味陡然充滿整個房間,她跟着下意識跟着釋放自己的信息素。
“學的很快啊。”貝克曼笑着說,“還記得Alpha的信息素有哪些作用嗎?”
“壓制比自己弱的Alpha,臨時标記,還有……”
使Omega提前進入發情期。
她愣住了。
她好像就是Omega來着?
剛分化的Omega最容易受Alpha的信息素影響。她記得他還說過這句話。
她坐在椅子上,桌下的手握在一起,在信息素的影響下,沒兩分鐘她就開始發熱了。
她望着貝克曼,貝克曼輕笑回視。
她還是完全聽不見他的想法,不知道他的态度,于是不安感漫上了她的心頭。
但她隻是低下頭,劉海的陰影遮住了她的眼睛,她抿着唇,看不透他的想法,害怕的情緒在此刻勝過了靈魂伴侶的信息素帶來的獨特安撫感。
見她不言語,貝克曼略微皺眉。
房間裡的煙味逐漸變得更濃了,以至于徹底蓋住了她的信息素。
沉默蔓延,貝克曼觀察了她一會兒,意識到誘導對她來說是行不通的。
既然間接的不行,那就試試直接的。
“過來。”他招了招手。
她沒擡頭,在椅子上坐了幾秒後,她站起來,扶着桌子,一點一點挪到了他面前。
僅這一點距離的移動就已經讓她小口喘氣了,卻仍舊不說話。
貝克曼拉過她的小臂,而正是這觸碰才讓他發現,她在微微發抖。
她甯願忍耐害怕、難受、甚至疼痛,也不願意向他開口求助,但是對有明确指向性的話,接受度倒是很高。
他想着,輕輕一根根掰開她掐着自己掌心的手指。
掌心裡,青色的半月牙痕迹格外顯眼。
他歎了口氣,緩聲道:“擡一下頭。”
她緩緩擡頭,看見了一雙注視着自己的黑眸。
“抱歉。”他說,“我不該吓你。”
“你在,想什麼?”她搖搖頭,輕聲問,“你的目的,是什麼?”
貝克曼有些驚訝,他原以為她會繼續沉默。
見他沒有立刻回答,她頓了頓,又問:“不可以說嗎?”
他敏銳地覺察到這個問題的重要性,于是說:“我希望拉近和你的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