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鬼再次兩手空空地從水市回來,氣極地把中年男子拿了出來,擔心地抱着無精打采的小寶,說:“我可是打聽清楚了,是你們這些修仙的沒事找事壞了水市的規矩。”
水淼想到師姐她們,希望她們一切順利,要是現在她們脫險了,會不會擔心自己?現在也沒辦法交換消息。
“可不能什麼事都怨我們修行人。”水淼套話。
“哼。”女鬼輕蔑,“有人看得清清楚楚,市主追着一個背劍的黃衣女子,那女子用的就是歸樸宗的法術。”
黃衣女子?可能是黃潇師姐,師姐她們也走散了?
“那始作俑者也不一定就是修行人,不是說了在水市使不出法術嗎?”水淼覺得蹊跷。
“誰知道你們使的什麼邪門歪道,讓我們下面不得安甯。”女鬼帶着個人情緒。
出現這種情況,水淼知道搗鬼的另有其人,會是玉滿堂的老闆?不過現在不是指責與解釋的時候。
“後來怎麼了?”水淼問。
“還能怎麼,市主去追,昨天回來了,現在聽說在補屋頂,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市。”女鬼沒好氣地說。
那邊結束了?大家全身而退沒?那個小孩找到沒?
“你前些天抓到過小孩沒?”水淼問。
“我抓的人多的去了,那能一個個記得。”女鬼撫着小寶,反正也是無聊,就和水淼說閑話,
“你們來這兒就是找小孩?”
“差不多吧。”水淼有些餓了,揉了揉肚子。
女鬼看着小寶,沉默了一會兒說:“不久前我是抓過一個半大小孩,是個男孩,我把他賣了。”
水淼手裡的沙子落下:“玉滿堂?煉丹?”
“對。”女鬼說得幹脆,仿佛她冷漠殘酷,就可以忽視自己心底僅存的一點良知一樣。
“玉滿堂的老闆是個什麼來頭?”
“聽說是個水蛭精,名字叫陸七,喜歡煉制,平日出入神秘,很少跟他人有交往,我去他那裡那麼多次都是公事公辦,沒人知道他住在哪。”女鬼看着前方飄動的水草,水明明那麼重,壓得人喘不過氣來,卻托着水草飄。
水淼拍了拍手,不放心地探了探病人:恐怕這人命不久已。默默地給他運着氣。
“你們修仙的都這麼愛多管閑事?”女鬼看着水淼動作。
“也不是,隻是随手就做了,要是不做的話,今後夜裡睡覺可能會不安穩。”水淼繼續做着。
“你們都是管的那些閑事,幫的是那些人?”女鬼看着地上散亂的沙子。
“管的是不平之事,盡的是所能之力,幫的是苦難之人。”
“是嗎,那你聽聽我的事。”
女鬼看着出神,像是自言自語:“我叫劉秋菊,十六歲的時候我爹收了三兩銀子把我嫁給馮家莊的馮承。三兩銀子已經不少了,你别看我現在這樣,當時我長得也算我們村裡數一數二的姑娘,一般姑娘都是給些米就嫁了,米不怎麼值錢,最多是給一兩兩銀子,三兩銀子的彩禮是我開的頭。”女鬼說到彩禮時,有些為當時自己的風光的得意,捋了一下頭發,露出了臉。
“當時我爹看馮承家還算過得過去,我嫁過去所說不會大富大貴,但比普通人家算好的。馮承看着也是老實人,第一次到我家,沒打聽好,那天我家裡人都出去了,他就下雨天的站了一天,等我們回家時,隻看見一個水淋淋的人,看見我了,也不知道避,手裡提溜着點心,說‘給,你吃。’
就沒見過這麼死心眼的人,那點心那能吃啊,都被水泡壞了。每回回娘家,鄰居老遠見了我們,就往我家那喊‘老劉家,你家女婿來了,可别把人關門外淋雨了。’”女鬼說的時候帶着笑。
“那會兒,向我家提親的人很多,我沖着這泡壞的點心的嫁給了馮承,他是第一個在雨裡等我一天的男人。我從不聽信男人的甜言蜜語的,向來看重的是男人為我做了什麼。我以為我識破了男人的甜言蜜語,選了一個做實事的男人,我會過得不錯。”女鬼的笑開始變淡。
“嫁過去,剛開始是好的,馮承待我不錯,我倆形影不離,他去田裡,不讓我下地,我就在樹蔭下等;他趕着牛車去集市上賣菜,我就坐在車上,也不管車是不是颠簸,太陽是不是曬,就這麼走着,有一次牛把車翻進了溝裡,連帶着我倆也摔了進去,出來了我倆笑了一路。
沒成親以前,我從不覺得成親有多麼的好,隻不過是換個地方做差不多的家務事,可成親後,我才知道丈夫不僅僅是陪你生活的一個人,他還能讓你笑的更多,讓你覺得每天都有盼頭。
後來,我懷孕了,我們都很高興,馮承不讓我出門,要我好好安胎,我隻能在家,但他每天都會給我帶點東西,有時候是編的螞蚱,有時候是摘的野果。有一次,馮承忘記帶水,我便去地裡給他送,走到地頭不見人影。我待要喊,聽見了說話聲
‘是我好,還是你家婆娘好?’這是村裡一個寡婦。
‘她哪有你好,沒你放得開,現在懷着孕,你是不知道有多多事,沒事就哭。’這是每日與自己相伴的丈夫。
‘啊,你輕點。’寡婦嬌嗔。
他們在偷情,被我抓個正着,我當即就怒了。像個潑婦一樣,要撕寡婦的臉,寡婦叫着。馮承打了我一巴掌,我捂着臉一時不知道怎麼辦,哭着回了娘家。
娘家人隻叫我忍着,說生完孩子就好了。然後,把我送回了馮承的家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