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莊去開了門,門外是位女子,身穿一條粉色刺繡長裙,裙子上繡了一枝紅梅,身披绫羅飄帶,慌慌張張地地沖了進來,發型淩亂,钗環叮叮當當掉了一地,不知為何如此狼狽。
看她樣子像是位坤澤,于是予辰欲上前扶住她詢問,卻不想她直直的撲過來跪在我面前,小楊侍衛趕忙上前要拉開她,我擺擺手示意不必,她對我磕了個頭,口中喊着:“大人救命!”
“姑娘,你深更半夜在外奔逃,可是出什麼事了?”
“大人,我本是良人家的坤澤,家中變故被帶至青樓,如今改朝換代,新君大赦天下,可青樓老闆不肯放我走,強迫我接客,我好不容易跳窗逃了出來,街上家家都門戶緊閉,聽得大人家有琵琶聲,便慌不擇路逃了進來,求大人庇佑!”
她哭的泣不成聲,我這才注意到她側臉一塊淤青,方才進來時似乎腿上也有傷,便托銮哥帶她進客房幫她看看,他怕有不便就拉着炎哥一同去了。
鬧了這一出,院中再無方才其樂融融的景象,大家面上多有憂思,我知道,都在擔心我新君登基不能服衆,我心底歎口氣,也許這就是執政者的常态吧。
“娘,她說的青樓可是悅前樓?”“是啊,現在鳳音應該就剩這一家青樓了,其他的不知不覺都搬走了。”
這就是了,我記得悅前樓是從前拓跋銳出遊最愛的去處之一,老闆很會讨他歡心,漸漸地把其他家都吞并了。沒辦法,他畢竟在位多年,留下的殘餘勢力不僅僅是把官場肅清就能解決的,社會中更是餘脈衆多啊。
正當我思慮解決辦法之時,又有人敲門,這次估計是悅前樓的人了,我讓疏桐和初靜把孩子們和娘帶回房中,隻留下我、予辰、林哥、苗則。
開了門是個尖嘴猴腮的男人,身後跟着兩個壯碩的乾元,他往院中看了一眼,沒敢進來,臉上堆笑着問有沒有見一個穿粉色裙子的坤澤姑娘,我低垂着眼讓他看不到我的眸色,推說沒見過。
估計他也覺得這住的人惹不起,道聲打擾就走了,可我們的事并沒結束。
予辰去看了那位姑娘,她吓得不輕,而且腳摔骨折了,她說自己叫司馬筝,是青城司馬家的幼女,他們家從前是曲藝世家,她的坤澤長兄是玄宮中的舞姬之一,因着拒絕了拓跋銳弟弟拓跋鋒的調戲,被小人記恨陷害,全家被抄,乾元中庸被流放,坤澤被變賣。
我聽後默默無言,前朝舊案我已經讓刑部盡力在查,可是很難分辨哪些是冤案,而且許多被害之人都已經流落茫茫人海,難以尋見,甚至可能連申冤的機會都沒有就成了一捧黃土。
“國君,這件事交給我去辦吧。”我正猶疑之時,炎哥單膝下跪,請求接下這樁案子。
“二哥,那就交給你了。”我沒有猶豫,這件事由同為坤澤的他去辦是最合适的,一則他和司馬筝同性别,溝通起來更便捷一些,二來國中多少對坤澤的能力有些懷疑,将這件不難辦但易出成績的翻案交給二哥,能最大程度地展現有坤澤作為朝中重臣對子民的益處,是一次絕佳的宣傳機會。
一個本來溫馨的團圓之夜被突兀的打破,我并不覺得可惜,而是更加意識到自己肩上的擔子,在心裡提醒自己,一切才剛開始,現在不是享受的時候,而是奮鬥的時機。
正在這時,我想起一件更加重要的事,趕忙叫來孟銮去前廳議事,予辰警告的目光也隻好視而不見,畢竟這是坤澤的平權之路上最重要的一件事。
“銮哥,這件事就拜托你了,我知道很難,但我還是寄希望于你的醫術和人脈。”
“你放心,我接下來會以這件事為第一位的,隻是你也要按我說的好好調養啊,我還等着再有幾個侄兒侄女呱呱墜地呢。”他拍拍我的後頸,我握住他的手,重重的點了頭。
“這個給你,必要之時,見令如見我。”我将緊急趕制出來的第一批三個青羽令之一給了他,這是曆朝曆代都有帝王所用的密令,我選用了微縮版的凜羽,由翡翠所制,上面镌刻着我的手寫簽名,代表直接聽令于我的破除阻礙的權利。
“這……你這麼信任我嗎?”他有些驚訝。
“五哥,你不要辜負了我的這份信任喲。”我嘴上開着玩笑,卻向他眼底深深看去,我知道我們家中最重情意者非他莫屬,因為從小離家,所以格外珍視親情的存在,必定不會背叛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