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完全是照着前世看過的電影演出的這場戲,但是這對純樸的異世界少年來說,看上去很有用。
“——小姐!”韋茲慌亂不已。
“可,可是您何必同我這種人交朋友呢!我隻不過是……”
“我就知道,是我的要求太過分了,”柏妮絲低下頭,十分失落的樣子,“對不起,讓你為難,我不會再說了。”
她起身裝作要走。
“等等,小姐!”韋茲沒做多想,直接上前拉住了她的手。
女士的手纖細柔軟,指甲泛着紅色,像竹子的新芽,因沾過了水,有一些冰涼,手背上觸感有些不平,韋茲下意識再摸一下,發現那是一些已結痂了的細小擦傷。柏妮絲回頭看他,被那毫無邪念的目光一掃,他自己反像被灼傷了一般縮回手,逃避着退後幾步,将手背在身後。
“抱歉……!我不是想拒絕您!”
柏妮絲充滿希望地看着他。
“我……呃,”韋茲隻覺得自己的上下兩片嘴唇被什麼阻止着,怎麼都沒法碰到一起,“朋友”這個詞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我會去找您說話的。”
“你會把我當做朋友的,是嗎?”柏妮絲反過來逼近兩步,讓他不得不看向自己。
無法說出拒絕的話。
韋茲硬着頭皮答應了她:“會的,小姐。”
“菲爾德,柏妮絲——菲爾德。”柏妮絲認真地拖長音,再次向他強調了自己的名字。
“……菲爾德。”
“很好,這樣我們就是朋友了,韋茲,謝謝你。”
在任務完成的提示音裡,柏妮絲彎起嘴角,愉快地看見系統升級了。
“宿主你?”系統的機械音有一絲驚愕。
“我等會再理你。”柏妮絲冷酷無情地将它按了回去。
柏妮絲不覺得人質和隐瞞身份的綁匪之間的友誼能夠長久,她也沒想好要将這份友情加深到一個什麼地步,隻是今天發生了這麼多事,已經到了傍晚,同一個自己上午才暴打過的人在當天傍晚就稱朋道友實在是太超出她的認知了,因此她不準備現在就同他交流感情。
她退後一步,向韋茲揮手:“那今天我就先回去,明天要記得找我說話哦?”
“請先等等!”韋茲見她要走,反而調頭到廚房裡翻找了一下,“這裡應該有些藥膏,您之前……”
他順利從櫥櫃裡找出了藥,還抓了幾塊煮熟的植物根莖塞給她。
“很抱歉,這裡隻準備了一些應急物品。您……菲爾德你身上應該還受了其他傷,用這些藥擦一下,應該會好一點。”
他有些低落:“不好好處理的話……會留疤的。”
話音到了最後,越來越輕,簡直就像是在自言自語。
倒是柏妮絲,到現在才發現自己手上還有道口子。
這麼小的口子,她自己跑出去春遊也能折騰出來,壓根犯不上擦藥吧?
就連自己身上大大小小的其它傷,在她平時看來,也是犯不着擦藥的。
在柏妮絲的觀念裡,刀捅以下的傷勢都是不需要上藥的,她覺得傷口自己來了,自然也會自己走。
她認真地糾正韋茲:“這麼小的傷口是不會留疤的,就算留疤也隻會有很小一塊,連我自己都不會注意。”
柏妮絲接過植物的根莖,将藥塞還給韋茲:“我并不是玻璃人,也不會擔心留疤。在地下室時,我割傷了你,看見你流了血,把藥拿回去自己用吧,謝謝你的食物。”
“明天見吧。”柏妮絲捧着食物,向韋茲示意自己雙手都占滿了,不管他再怎麼勸說都不會有用,不回頭地跑上了樓梯。
“我……!”韋茲還想再叫住她,卻感到身側掠過了一道高大的陰影,頭骨男人此時如幽靈般越過他跟上柏妮絲,隔絕了他看過去的視線。
韋茲不知為何感到一瞬間的頭皮發麻。
“或許……天冷了吧。”他愣愣地攥住藥管。
查普曼覺得他們之間的朋友之稱是非常可笑的。
畢竟一方是隐瞞身份的叛軍,一方是虛與委蛇的人質。
這二人之間要說存在友誼無非就是個笑話,哪裡比得上自己與她的關系緊密呢?
更别提韋茲根本就不了解柏妮絲,完全被她玩弄于鼓掌之中。
可他仍感到一絲微妙的不爽。
柏妮絲無非就是想在對方的地盤上找一個好說話的人罷了,韋茲主動找了她,她便選中韋茲。
沒什麼特别可言。
問題在于,為什麼是韋茲呢?
他的态度,好像也沒比自己更友好呀?
查普曼特意發出一點腳步聲,好讓柏妮絲察覺到自己的存在。
“嗯?”
在他伸手要拍上她肩膀之前,柏妮絲半回過了頭,向他發出了一個表示疑問的鼻音。
或許是剛剛成功達成了目的,她現在看上去心情好些了,也沒計較被他突然拉近的距離。
“為什麼你選了他呢?”他直接問了出來。
“什麼?”
“為什麼你選了他做朋友,而不是我呢?”
柏妮絲的鬓發在耳邊翹起,她微張着嘴,驚愕地睜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