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白應初中午的課結束,那條消息也沒有得到回複,姜雨上夜班,白天時間基本都在睡覺。
下午三點左右,那邊有了動靜。
姜雨回他沒關系。
白應初估算出了他的作息時間。
晝夜颠倒的作息,讓姜雨醒來懵了許久,回完消息漸漸清醒了。
後半句話似乎有點不太對勁兒。
姜雨追問。
【姜雨:蔣齊風因為這事找你茬了?】
【白應初:沒有。】
消息間隔半分鐘。
【白應初:不是什麼大事。】
頗有些欲蓋彌彰的意味。
姜雨越品越不對勁,自然而然順着白應初下的套鑽進去。
實在是姜雨太了解蔣齊風,那人護食,心眼小,習慣性不講理。
蔣齊風沒和姜雨說過他和舍友的關系如何,這讓姜雨有些不确定,白應初會不會因為蹭飯被欺負。
他暗暗給蔣齊風記了一筆。
可白應初為什麼吃了蔣齊風的早飯?
難道連吃飯的錢都沒有了,才不得不蹭了室友的?
酒吧那晚的畫面,姜雨曆曆在目。
如今白應初簡單透露的一句話,就讓他腦補出許多彎彎繞繞。
他斟酌着,敲下:
【以後吃飯有困難,可以找我。】
姜雨還想說,要是被蔣齊風欺負了,也找他,然而看到對方發來的消息,話到嘴邊卡住了。
【白應初:是有點困難,因為……】
【白應初:下一個客戶還沒找到。】
姜雨一秒看懂。
也隐約察覺了這點。
仿佛開了個口子,白應初後面的話變得暢通無阻。
【白應初:我經常喝酒玩樂,花錢手大,又窮又愛裝,嘴臭脾氣差,除了長得能看點,一無是處。】
【白應初:這種人,誰要?】
姜雨被眼前羅列的一堆負面形容詞砸得有點懵了。
他并不了解白應初,也不該做出任何評價,像他平時面對其他人時,沉默就好了。
可此刻,姜雨卻是立即想去反駁,發揮出以往沒有的手速,手指在屏幕打出殘影。
【姜雨:搞不懂你為什麼貶低自己,但我覺着,你沒有這麼差勁】
【姜雨:你千萬别這麼想,人最不能妄自菲薄。】
白應初食指抵在唇角,好一會才重新看向屏幕。
【白應初:真的?】
姜雨捧着手機看了很久。
他選了個最有信服力的角度。
【姜雨:真的,絕對不是“長得能看點”,你是我見過最好看的人。】
白應初舒緩了眉梢,後背倒向靠椅。
老實人的眼睛時好時壞,直白的時候嘴也甜,能哄人。
【白應初:所以】
【白應初:你要不要包我?】
-
最近兩天,姜雨的工作出乎意料地順利。
領導重新給他安排了工作内容,雖然他是店裡上班時間最長的全職員工之一,但沒有再将清理廁所和廚餘垃圾這類髒累活全交給他,而是輪流排班。
一些難纏的客人,也不再讓姜雨單獨應付,而是安排了幾個同事一起處理。
姜雨不好奇,也不追問。
他清理桌面的煙頭酒漬,将酒吧的黑紋瓷磚地闆拖得锃亮反光,再把桌椅都規整一遍,天光乍亮。
姜雨坐下倒了杯水喝。
昨天白應初提的事,姜雨當然嚴辭拒絕了。
在他的認知裡,他和蔣齊風是對象關系,那就不能再有别的情人。
腳踏兩隻船,是害人的事。
哦,最重要的,姜雨現在是個窮光蛋。
不知是不是因為不擅長拒絕人,拒絕了白應初之後,姜雨心裡不太舒坦,硌了一個小石子似的,時不時提醒他,這件事的存在。
但之後白應初提了另外的事,姜雨答應了。
姜雨下班後回出租屋睡了一覺,下午不到一點就醒了,姜雨還能再睡幾個小時,但他睡不着了,腦子精神的很。
他即将出門赴約。
白應初手上有張團購餐雙人餐券,過期不退,今天是可用日期的最後一天,湊不夠飯搭子,便找了姜雨。
姜雨本想出錢一半的錢,被拒絕了,白應初說他那兒剩了許多vip免費券,都是前任金主留下的餘熱,這便宜不占白不占。
向來節儉不浪費的姜雨被說服了。
不足二十平的小房間裡,衣櫃門咯吱響。天氣愈發冷了,姜雨踩着涼拖,凍紅的腳趾一下下地往小腿上蹭。
衣櫃不大,裡面裝的東西更少,姜雨埋頭在衣櫃裡翻找冬衣。最後還是拎出來一件藍色棉襖,穿三年了,雖然衣服是完好的,但舊衣的痕迹很明顯,深藍色變成了灰藍色。
姜雨套上線褲和外褲,他的腿本就又長又直,穿的厚不會顯得臃腫,線條依舊流暢好看。
站在衛生間的鏡子前,姜雨手上沾了點水,往翹起的頭發上抹了抹,鏡子裡忽然多出一隻腦袋,他立即挺直了腰。
“臭美啊,小姜。”張泉打着哈欠說。
姜雨臉一熱,否認:“沒。”
“上哪兒約會去?”
“沒有的事兒。”姜雨匆匆忙忙跑出洗手間,左腳差點絆倒右腳。
張泉在他身後喊:“天氣預報下午有雨,出門記得帶傘啊。”
公交車緩緩停在學校門口。
姜雨看了眼時間,比約定時間早半小時。
不是什麼大事,他沒給白應初發消息。
起風了,初冬的寒風刮在臉上,姜雨打了個噴嚏,鼻尖被吹紅了,他跑到便利店門口的背風處站定,漫無目的地看着行人發呆。
一輛黑色的車緩緩停在校門口。
車窗降落,一個打扮精緻的卷發女人出現在車内。再然後,那輛車裡走出一個熟悉的身影,下車後繞到車這邊,彎下腰,腦袋探進車窗,像是在和女人接吻。
白應初站在風口處,目睹了和原文一模一樣的劇情。
褲兜的手機嗡嗡震動,姜雨回神。
他木愣愣地順着提示走幾步,擡頭看見了白應初。
白應初穿着黑色長款風衣,俊美挺拔,氣質冷酷,衣擺被風吹得獵獵揚起,正大步朝着他走來。
撩過白應初衣擺的風,拂過姜雨的臉頰。
他忘記了想,蔣齊風是不是在和别人接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