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楚說不上來，阿薩……給他的感覺很奇怪。

安德魯已經控制了大半的地方，赤刃幫又不要整個劣法星，對抗實在無益，但安德魯要是逼人進死胡同，那他也隻能背水一戰了。

事實證明，安德魯确實想背水一戰。

劣法323年10月6日下午三時，藍堡突然集聚大量機甲，炮彈橫沖直撞，青龍雪一條街都炸沒了，路面坑坑窪窪，藍堡夷為平地。

下午四時，溫楚得知安德魯帶人離開，隐約知道了什麼，離開阿薩的視線，往武器庫走去。

冰雪的人都在外面，這裡全是安德魯秘密的親信。

“最近來了個人幾句話就把阿薩閣下給哄住了，我們星長真是關鍵時刻叫天叫地都不靈。”

“不就是個beta嗎？星長暗地裡給人弄死嫁禍給星盜不就行了？”

“要我說，我們悄悄給弄死，去給星長領賞去，也好讓那冰雪知道，自己在誰的地盤上。”

溫楚聽着這些聲音，心想：“憑你？”

機甲庫裡黑暗異常，幾個光亮的點都有人在。溫楚入侵了其中一台機甲，設置了自爆程序。

“什麼動靜？”

幾個alpha剛感覺到不對勁，一台機甲裂開的瞬間，金屬碎片四方八面湧去，當場被紮成了篩子。

火光一片接一片的炸，溫楚往外跑，離遠了他的精神連接會不穩定，離近了等爆炸開啟又怎麼跑得過呢。

撲面而來的高溫幾乎浸濕了溫楚的後背，他咬牙往前一滾，忽然被人攥住手腕狠狠一拉，碰到了一個冰涼堅硬的東西。

用來遮擋的木箱被氣流掀翻，火光沖了出去，溫楚被死死壓在懷裡，幾乎沒有受傷。

他心跳異常的快，倉皇擡頭，看見護住他的人是阿薩，衣角都燎沒了，面上卻還是十分淡定，甚至帶着點笑意。

溫楚詫異地睜大眼睛，說不出話來。在這一瞬間裡他想無數種阿薩來救他的目的，但沒有一個合乎常理。

阿薩站起來，微笑道：“我隻是恰好路過。”

溫楚拍了拍衣擺，心想阿薩說什麼他都不會承認，沒想到後者壓根當沒看見一樣。

看溫楚不說話，阿薩繼續道：“安德魯等不了了，想要先下手為強，赤刃幫你想救麼？”

阿薩面帶微笑：“那就殺了他吧。”

溫楚：“……”感覺像是招惹上了一個平靜的瘋子。冰雪管理層都是這麼語出驚人的嗎？

“你們來劣法星到底是什麼目的？”

阿薩：“擁護光明降臨。”

一定程度上，冰雪說的沒錯。炮彈轟炸着街道，把半夜的星光炸得如同黎明般絢爛。

溫楚甩掉冰雪跟過來的人，之後才得知藍堡那邊發生的所有。他罕見地愣了兩秒鐘，靠着牆有些不知所措。

在他印象裡，安德魯并不是一個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人，至少他曾經說過，他願意保護劣法星人民。

劣法星的星光實在黯淡，複雜的塵子漂浮在空中，随着白雪落下。溫楚在這寂靜裡輕聲對安塞爾說：“定位器我放在安德魯身上了，你知道怎麼做。”

安德魯正在信手指揮，他暗地裡訓練的人加上一部分冰雪的人，已經足以拿下赤刃幫了。

“告訴安塞爾，如果他負隅頑抗，我就把赤刃幫俘虜一塊炸了。”

安德魯大聲道。

旁邊的人立即建立通訊，角落裡的人趁機關閉了機甲隐身，信号幹擾器開始停止工作。

因為在建立通訊，這個小插曲沒人注意到。稍後角落裡的人都撤走了，通訊頻道開始亮起來。

安塞爾冷漠的臉顯現出來：“安德魯，太貪婪的人是活不長的。”

安德魯：“我已經忍夠了，溫楚已經進了冰雪，你不如把坐标圖全部給我，包括航道……”

“溫楚不給你的，你以為我會給你嗎？再見了安德魯。”

安塞爾單方面關閉通訊頻道，安德魯心裡不安起來，一回頭發現冰雪的人幾乎都不見了，他心如擂鼓，大聲道：“快，檢查，冰雪的人去哪兒了？”

離得最近的親信說：“阿薩閣下叫他們回去，說是……您批準的。”

安德魯深吸一口氣：“混賬！”

罵人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出口，機甲内部顯示已被鎖定，安德魯匆忙地打開機甲防禦模式，卻發現能源已經耗盡。

不知道是誰，把機甲能源神不知鬼不覺地卸下了！

安德魯猛地扭頭，看見一道白光似乎頃刻間就閃到了眼前，近乎目眦欲裂。

絢麗的光，刺眼的光，顔色交織成一片空白。安德魯嗅到自己因為心率陡然上升而無法控制的信息素，那是一陣沉木屑的氣味，混雜了一點金屬。

那是家鄉原昧最獨特的一種草，叫做月見香。它一點也不像月亮一樣高冷，長在地面，攀爬着岩石泥土，無花無果，隻有枝葉有一點氣味能讓人注意到它。

安德魯削尖了腦袋想去星赫渡，但是當回憶過去的時候，想起的不是星赫渡繁華的檐角，而是劣法星雪地裡他摔倒後遇見的一個老太。

老太的口音很重，他聽不清，隻記得老太伸出枯手遞了個似黃沙做的饅頭。

然後，碎光似的消散了。

留不下的劣法星，回不去的故鄉。原昧，昧光了他的所有心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