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梨兒看着鬼面,心想就算自己跑的再快,也無法從他眼下逃脫。
“那人說要去京城。”她張口扯謊。
京城離這裡遠些,一路上總有機會逃脫。
“那人是男的女的,多大年紀?”陸名接着問。
“我又不傻,若是都告訴了你,你殺我滅口怎麼辦。”張梨兒瞪着眼睛與他對峙。
陸名看這小丫頭藏着掖着,會耍些小聰明,更加不疑有他,說道:“今日先去鎮上安頓一晚,明天便啟程。”
黃玉鎮裡,兩人在客棧裡早早睡下。
夜晚,陸名将剛寫好的信綁在信鴿腿上,信鴿撲棱着翅膀消失在黑暗裡。
床上的女孩仿佛陷入了夢魇,睡得極不安穩。
陸名歎口氣,将手輕輕放在她額頭試探,還好沒有發熱。
在他寬厚溫熱的大手下,女孩漸漸恢複了平靜。
“娘……”張梨兒夢呓一聲,沉沉睡去。
第二日一早,不知陸名從哪裡找來的馬,高大勻稱,眼神炯炯,毛色泛着紅光。
兩人一前一後坐在馬上,向京城的方向疾馳。
午間時分才停下休息。
馬兒在一旁吃草,陸名坐在石頭上,從包袱裡拿出餅子分給她吃。
張梨兒從昨日晌午一直滴水未進,此時正餓得心慌,連忙接過三兩口吃完,盯着陸名手裡的餅發呆。
陸名吃完拍拍手掌,拉她上馬。
“大俠,我腿疼。”她可憐兮兮地說。
陸名身形一頓,若不常年騎馬,的确容易磨壞雙腿,況且兩人除了晚上睡覺,幾乎一直趕路。
可遲則生變。
“小丫頭,學會忍耐。”陸名帶着她翻身上馬,動作絲毫不見憐憫。
“大俠,咱們幾日能到京城?”張梨兒又問。
“按現在的腳程,要四天才可到達。”
她以為怎麼也要十天半個月,沒想到竟然隻有四天。
四天時間,陸名将她看得緊,兩人形影不離,要怎麼才能擺脫。
“大俠,我腿真的疼死了。”張梨兒縮着腿,甯可歪着身子也不想把腿放在馬上,半邊身子懸在馬外,一副疼急了的樣子。
“籲!”陸名隻好停了馬。
張梨兒疼出了眼淚,說什麼也不肯走,陸名隻好妥協着說:“側身坐着,堅持到下個城鎮,今日多休息,明日晚些出發。”
傍晚時分,她遠遠看着有座破廟,便又嚷着腿疼,要在破廟休息。
陸名約莫還要再騎一個時辰才能到城鎮,怕這小丫頭又要耍賴,隻好同意。
破廟裡殘敗不堪,陸名砍了些野草鋪在地上,示意她躺下休息。
遠處傳來轟隆隆的水聲,張梨兒又想起那晚轟隆隆的馬蹄聲,悲憤和不安更甚。
不如死了算了,她默默地想。
可是……她不敢死,也不能死,爹娘慘死,親生父母也沒有找到……若死了,還有誰知道她曾來過這世間。
鎮定了心神,她開口問道:“這是什麼聲音,是馬蹄聲嗎?”
“是渾江的水聲。”陸名答,随手甩給她半張餅,自己卻沒吃。
又吃了半張餅她才有了些力氣。
轟隆隆的水聲不絕于耳,随着夜色的降臨,水聲仿佛變成了搖籃曲,聽得她昏昏欲睡。
但她不敢睡,而是将臉埋在草裡,透過縫隙用一隻眼瞄着陸名。
此時的陸名倚坐在廟門口,懷裡抱着劍,面具擋着臉,也不知睡沒睡着。
若是在客棧過夜,逃跑簡直難上加難,今晚可能就是唯一的機會。
突然,陸名轉頭看了一眼草堆上的張梨兒,飛快地站起身。
張梨兒登時寒毛卓豎,若是叫他發現,隻怕會快馬加鞭趕往京城,連休息都不能。
門外黑漆漆的,月光應的樹影如鬼影,陸名站起身朝廟外看了一眼,回身幾步走到她身邊,一把拽起她的胳膊。
張梨兒僵硬的身體被一把拉起,又慌忙裝出睡眼惺忪的樣子,還好陸名匆忙間沒有發現異常。
“怎麼了?”她裝模作樣地揉揉眼睛,問道。
陸名沒有說話,而是帶着她飛身上馬。
可還沒等坐穩就變故橫生。
不知從哪來的飛刀直直插入馬頸,刹那間,馬兒猛地仰起前蹄,瘋狂嘶鳴,将兩人摔了下去。
張梨兒抱着腦袋滾了兩圈,擡頭見陸名正和兩個黑衣人纏鬥,刀光劍影,卷起塵沙。
陸名一人應付兩人竟然也毫不費力,黑衣人被他重傷,但卻如不要命一般,倒下便又纏了上來。
此時不跑更待何時,她連滾帶爬躲進草叢,向反方向跑去。
可她想得太簡單了,剛跑兩步,就有另一黑衣人飛身而來,堵住了去路。
她頓時吓得身影僵直,不知道該怎麼應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