銅壺滴漏突然"咣當"炸響，燭火劇烈搖晃。宮亭眼前星盤碎成無數光點，唇上傳來火辣辣的刺痛——

少年的吻像一場攻城略地。

先是莽撞地撞上來，牙齒磕破了他的下唇。血腥味在唇齒間漫開，對方卻像嘗到蜜糖的野獸，更加兇狠地啃咬。濕熱的舌頭頂開牙關，毫無章法地橫沖直撞，時而重重刮過上颚，時而貪婪地吮吸舌尖。分開時扯出銀絲，少年竟意猶未盡地追着輕啄，發出幼犬般的嗚咽。

"放肆..."宮亭強忍眩暈，指尖悄悄探向袖中暗袋。就在觸到淬毒骨針的刹那，手腕突然被狠狠按在冰冷的青銅星盤上。

"先生還是這麼不乖。"少年沙啞的嗓音裹着酒氣，膝蓋強勢頂開他的雙腿，"十年前教我的擒拿術..."拇指惡意碾過腕間跳動的血管，"現在用在你身上了。"

宮亭猛地擡膝反擊，卻被少年預判扣住腳踝。修長的小腿被粗暴壓向星盤邊緣，青銅紋路在肌膚上烙下紅痕。"師父的每個招式..."受德俯身時，滾燙的鼻息噴在他耳後，"弟子都記得清清楚楚。"

血腥味與藥香交織。宮亭被迫仰倒在星盤上，單薄的白袍被揉出褶皺。少年帶着薄繭的手掌順着腰線遊走，所過之處激起陣陣戰栗。

"十年了..."受德咬住他泛紅的耳尖，犬齒惡意研磨，"自從偷喝您剩的那杯酒..."灼熱的唇舌順着頸線下滑，"我就想這樣..."

話音未落，青年突然劇烈掙紮，卻在少年加重力道時洩出一聲悶哼。雪白長發散落如瀑，有幾縷被攥在掌心。

當第二個吻落下時，已褪去青澀。受德精準掐住他的下颌，舌尖長驅直入，像渴極的旅人痛飲甘泉。津液順着下巴滑落，在祭袍上洇開深色痕迹。

火盆爆出火星，映亮少年繃緊的背肌。常年握刀的手越發用力，仿佛要将懷中人揉碎重組。青年的抵抗漸漸化作綿軟喘息，最終徹底沉溺在這片灼熱的浪潮裡。

安神香的煙霧袅袅上升，模糊了痛楚與歡愉的邊界。宮亭感覺自己正在融化，唯有少年滾燙的懷抱真實可觸——那些壓抑經年的渴望，此刻化作滔天烈焰，将理智焚燒殆盡。

一切都在燃燒。

烈火吞噬着宮殿的金瓦玉柱，青銅大鼎裡的龜甲發出最後的爆裂聲。少年将軍的鐵甲被血染成暗紅色，獨自站在倒塌的鹿台廢墟上。太廟的雕龍石柱在他身後轟然倒下，火星飛濺到他手中的長劍上。

"先生您看——"劍尖挑起滾落的王冠，珠串在火中炸裂，"這就是您預言的王朝隕落？"他沾血的手指抹過白發青年眼角的朱砂，在臉上留下一道血痕。劍刃劃過台階濺起火花，少年大笑着："既然天命要大商滅亡——"他突然抓住對方的白發，"那我就做燒毀天庭的災星！"

帶血的鼻尖碰到蒼白的嘴唇，"你呢？先生——要不要和我一起墜入無邊地獄？"

晨光透過窗棂，宮亭猛然驚醒。

單薄的中衣緊貼後背，浸透了冷汗。枕畔萦繞着詭異的甜腥味——昨夜打翻的酒液混着血漬，在錦被上凝成暗紅污迹。炭盆早已熄滅，最後一縷青煙正在光束中消散。

他扶額起身，神思清明。指尖碰觸頸側，刺痛讓他渾身一顫。銅鏡裡映出觸目驚心的痕迹：青紫咬痕盤踞在蒼白的肌膚上，紅腫的唇瓣像染了胭脂。可當他顫抖着檢查身體時，卻發現最關鍵的防線完好無損——那個瘋子竟在最後關頭刹住了車。

指腹無意識地摩挲着齒痕，昨夜記憶突然翻湧：帶着鐵鏽味的喘息，滾燙的手掌掐住腰肢，青銅星盤在脊背上壓出的凹痕......宮亭突然攥緊衣領，發現自己的心跳快得離譜。

這是惡心嗎？他耳尖突然燒了起來。想起少年獻寶時亮晶晶的眼睛，醉酒後含混的撒嬌，想起那雙映着星河的眼眸裡，拼命克制的欲望。某種陌生的悸動啃咬着心髒，比頸間的傷口更讓人發抖。

"可笑..."他對着空蕩蕩的宮殿呢喃，卻沒發現自己的嘴角在上揚。

最後一縷煙散盡，白發青年忽然笑出聲。鏡中人眼尾還泛着紅，神色卻已恢複往日的清冷。他慢條斯理地系緊衣帶，将那些暧昧的印記，一寸寸藏進華服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