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動!"
方珩先是一愣,繼而頭也不回,反手二指一夾——
"铮!"
柳葉刀應聲而斷。
"我隻要活捉顔鹿竹。"他掐住鳳泠音纖細的脖頸,像拎小雞般将她提起,眼中殺意沸騰,"你算什麼東西?"
鳳泠音雙腿亂蹬,小臉漲得通紅,卻在窒息中突然咧嘴一笑:
"你可知...錦鯉的鱗片?"
"嘭!"
魚尾猛地甩出漫天鱗粉,在陽光下折射出七彩眩光。錦鯉族保命天賦"蜃影"發動!霧氣中傳來她帶着哭腔的喊叫:
"主人說過...打不過就跑!"
方珩暴怒揮拳,每一粒破碎的水珠都映出他記憶深處那些藥池裡浮腫的同門屍體。
"找死!"
方珩的虎爪穿透霧氣,觸及鳳泠音衣角的刹那——
他五指一收,指尖迸出數道碧色靈絲,如毒藤般纏上她滲血的傷口。那些靈絲表面泛着治愈術的柔光,内裡卻翻湧着腐濁的暗流。
"别怕,我幫你止血。"他低笑,指節一勾。
鳳泠音原本綻開的皮肉被靈絲強行縫合,針腳般細密的金線在肌膚表面遊走,可傷口深處卻傳來蟻噬般的灼痛——仿佛有無數細小的蟲豸在血肉裡鑽營産卵。
她低頭看去,剛愈合的皮膚下竟隐約透出淤紫的脈絡,像被注入了腐敗的花汁。
"碧泉谷教我的……"方珩湊近她耳畔,呼吸裡帶着藥渣的苦澀,"愈傷之術,亦可為鸩。"
“住手。"
方珩的指尖懸在鳳泠音潰爛的傷口上方,碧色靈絲仍在她皮下蠕動。他側首望向顔鹿竹,忽然低笑一聲:"顔少主開口,自然要給面子。"
方珩突然收手,從懷中掏出一枚猩紅藥丸在指間翻轉,"你該認得這焚力丹吧?"
藥丸在陽光下泛着妖異的光,顔鹿竹的瞳孔微微收縮。染血的衣袖随風輕擺:"自然認得。"
她仰頭吞咽的瞬間,喉間軟骨微妙地上提。藥丸滑入袖中暗袋,舌底壓着的清心丹同時碎裂,苦腥味瞬間充滿口腔。
方珩盯着她滾動的咽喉,卻沒發現她耳後浮現出蛛網般的青脈——正将藥力逼向指尖。一滴渾濁液體從她尾指滲出,悄無聲息地滲入雪地。
“現在..."她聲音輕柔似初雪,"可以放了我的小魚兒嗎?"
而鳳泠音撲來時,終于看清——
三根染血琴弦深深勒進顔鹿竹手腕,那些蜿蜒的血痕竟組成了一道古老禁制。原來方才每一聲奪命琴音,都是她用見骨的血肉在彈撥!
方珩唇角微揚,眼中閃過一絲狠厲。大局已定,隻待收網——
唰!
一道寒芒驟然破空,他甚至未及反應,脖頸便傳來一陣銳痛!
——什麼東西?!
他瞳孔驟縮,青筋如毒蛇般在頸側暴起,指尖下意識撫上傷口,觸到一抹溫熱黏膩。
血?
怎麼可能?!
禁生圈内,靈力妖力盡封,何人能傷他?!
踉跄後退兩步,他死死盯着地上那柄染血的唐刀,刀鋒寒光凜冽,映出他扭曲的面容。
方珩五指收緊,指節泛白,刀刃的寒意滲入骨髓。
錯不了,這是歐陽不為的鑄紋。
是誰,還有餘力此時出手?
顔鹿竹蓦然側首,琥珀色的瞳孔倒映出這樣一幕——龜裂的土堆中,一隻染血的手破土而出,指節扣進泥土,青筋暴起。緊接着,玄衣少女如修羅般掙出半個身子,金色妖紋在殘陽下明滅不定,冰碴與血泥簌簌墜落。
她以長槍為杖,單膝跪地,狼尾在身後如戰旗般獵獵狂舞。漫天霞光為她鍍上血色輕紗,勾勒出纖細卻淩厲的輪廓,仿佛天地間最鋒利的一柄刀,生生劈開了生死界限。
血珠砸進雪地,竟在純白中灼出妖異的紋路——猩紅裡遊動着青金色的細絲,如活物般蜿蜒扭結,每一滴都像是封印着某種古老秘術。
更駭人的是,她唇邊溢出的血沫中,分明閃爍着細碎的銀芒,像是碾碎的星辰,又像是……骨骼的殘屑。
少女滿不在乎地抹了把嘴角,指腹在玄衣上蹭出一道觸目驚心的紅痕。她擡眸,瞳孔在夕陽下收縮成一道狹長的縫,尖牙森白:
“方道友——”
“這‘見面禮’,可還滿意?”
晚蘇木五指收緊,赤槍在掌心發燙。
——若連這關都闖不過,還談什麼曆練?